安心?!他做得还不够多吗?关心她所有的情绪波动,一切以她为重,几乎可以说唯命是从了,她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先别自我下定论,单就你接近她的目的,却始终不肯让她知道的这一点,你的诚信就已经降到负分了。”摇摇头,男人的直觉,莫瑜可以准确无误地猜到他的任何想法。
(这家伙练过乩童吗?连我在想什么都知道?鄂楠不屑地暗咒。)
“男人的直觉,别说你没有。”叹了口气,莫瑜甚至仿佛偷听到他尚未脱口的诅咒。“你也不用在心里骂我,我这个人没别的好处,就是见不得女人难受,尤其是我喜欢的女人。”
唯恐天下不乱似的,莫瑜不怕死地火上浇油。
“你喜欢的女人?”鄂楠的声音拔高了,全是去不掉的浓重醋酸味。“你喜欢怎么不去追?还赖在我车上干么?去去去,去追你喜欢的女人啊!”
莫瑜不被他的气话激怒,反而开怀地笑了。“你还是在乎她的吧?”
烦躁地抹了抹脸,鄂楠一点都不喜欢被当成透明人般看穿的感觉。“你不觉得你的话多得令人讨厌?”
“不会啊,嫫女喜欢就好。”莫瑜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被自己那张嘴给害死。
吸气再吸气,鄂楠除了想砍人之外,还想毁尸灭迹。
“好了,言归正传,你到底要不要跟她把话说清楚?”抬高手腕,莫瑜将手表里显示的日期看个清楚。“算算日子,大概再两个月她就要生了,你该不会真的等孩子出世之后才解决吧?”在他的认知里,既是迟早要面对的事,早死早超生,再这么毫无理由地拖下去,连神仙都受不了。
闭上凝得酸涩的眼,鄂楠疲累地叹了口气。“马上就到晚餐时间了,人那么多,你要我怎么解决?”
“那有什么问题?我来替你安排时间。”
原本餐馆是休周一的,因为假日人潮较多,外食的人也相对增加,所以石嫫女才会选择在周一休息,但是这个惯例却让莫瑜给打坏了。
他坚持在这个礼拜六日休息两天,问他为什么,却又神秘兮兮地不说明原由,只是以命令式的口吻要她一定得在那两天休业,教她拒绝也不是、不拒绝也不是。
后来她妥协了,因为莫瑜不曾用过如此谨慎的语气命令她。
她想,或许莫瑜有什么要紧事非要她配合不可,于是便安心地准备迎接意外多出来的两天假期。
星期六一早,她在家里的信箱发现一个蓝色信封,上面没有寄信者的名称和地址,只在封口处签上“莫瑜”两字,却已足够令她发笑的了。
这个家伙在搞什么鬼?明明三天两头地见面,却非得搞得这么神秘不可,直教她啼笑皆非。
打开信封,里面有两张火车来回票和一纸指引,火车票的目的地在台中,而纸上的指引是若茵农场,一个名字很美,照片又拍得漂亮的地方。
石嫫女几乎是立即便被吸引了,看了看火车票的时间,她很快地准备好轻便的旅行包包,拿着信封上路了。
既然莫瑜不直接以口头说明,她也就配合着不打手机给他。
人嘛,偶尔还是需要一点刺激感。
就是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才显得刺激,即使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十分适合过度的刺激,但她相信莫瑜行事会有分寸,因此她并不担心。
火车坐起来既舒适又快速,不用三个小时便到了台中,下了车后她就直接搭出租车前往那个叫做“若茵农场”的地方。
今天天气微蒙,是夏季里少见的清凉,这让她感到很舒服,心情也不觉提振起来。
若茵农场是个很美的地方,它位于前往大雪山森林游乐区的林道上,林荫小路上处处风景,直教她的好心情不断上扬。
才步入农场,主人热情的招呼令人愉悦,石嫫女很快便融入他们的生活里,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是前来作客的客人。
晚餐后老板娘带她到莫瑜预订好的房间,交代她稍事休息,可以考虑在晚些时候参与他们寻找萤火虫的讦划,之后便先行离去。
她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见过萤火虫那种小东西,最近的印象都只能在报章杂诘里看到,对于即将亲身体验一事令她血脉偾张,不觉兴奋了起来。
略作梳洗后,她换上一袭轻爽的孕妇装,将长发在脑后绾起,拎起薄长袖罩衫准备去参与老板娘的寻萤火虫活动,才走到门边,冷不防敲门声随之响起。
“我正准备出来呢,怎么你就迫不及待了?”以为是老板娘来催人了,石嫫女笑着打开房门,却在看清一堵肉墙后凝住话语,疑惑地抬起头看向来者──
霍地抽了口凉气,她以为自己看见的是幻影!
鄂楠?!他怎么会在这里?
“是我。”他看起来有点紧张,嘴角随着说话的张合有些抽搐。“可以跟你谈谈吗?”
咬咬唇,石嫫女让开走道的位置让他进门。
脑子里有一大堆的疑虑等待厘清,可临到嘴边,她竟只问了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鄂楠没有答腔,兀自在床畔边坐下。
石嫫女的脑子动得飞快,她想赶快厘清这团混乱,瞥见小桌上开启的蓝色信封后,一切有了合理的答案。
“是莫瑜?他要你来的?”
为什么?莫瑜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以为他一直是站在自己这边的,没想到他竟会成了叛徒?!
“或者该说,我麻烦他安排的。”鄂楠很难形容自己对莫瑜那号人物的感想,但就这件事而言,他至少该感谢他。
“为什么要弄得这么复杂?既然他跟你有联络,你应该不难知道我的店……”
“那里人多,不适合交谈。”提到令她忙得昏天暗地的店,他的眉心又皱了。
石嫫女顿了下,微低下头。“那么至少还有家里……”
“你会让我进去吗?”当初是他自己说要离开的,就算她应允了让他再次踏入,他怕也是没那个面子再次驻足。
石嫫女无语了。
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的情况之下,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让阵阵凉风由窗口吹入。
鄂楠正想开口说些什么,霍地一阵不识相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鄂楠看她一眼,轻问:“要去吗?他们的活动。”
虽然他急着把所有事情一次解决,但他尊重她的选择。
石嫫女看着他,感觉鼻腔有点酸、有点热,她浅叹口气,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第九章
打发掉前来敲门邀约的老板娘,鄂楠深吸口气,故作镇定地阖上大门。
天晓得他有多紧张?虽然在前来台中的途中,他早就已经不断推演着任何开场的可能,但是一见到她之后,原先预想的所有应对方式全都形同虚设,完全派不上用场。
“这里有矿泉水,你要来一杯吗?”该说石嫫女也同他一般无措,刻意找点事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在他关门走回床边时,突然八竿子打不着地问了一句。
鄂楠瞪她一眼,陡然没来由地发笑,
他发誓,他不想笑的,因为他早就下定决心要以最严肃的心情和态度来面对她,但终究还是很没礼貌地逸出笑声。
笑,是个极容易感染的东西。石嫫女见他没来由地笑了,不觉也轻扯嘴角,心头的紧张也在瞬间烟消云散。
噢!她还是喜欢他的笑容,那比严肃的脸部线条令人安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