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喔。”叶素茵坐在面对门口的位子,一看见范郢崴带着个妇人走来,马上低声道:“来了来了。”
范胡秀莲一看到丁钰芬,显得有些惊讶。三人则赶快起身,恭敬有礼地异口同声道:“伯母好。”
不置一词,范胡秀莲坐了下来,眼光盯着儿子上下看着,“郢崴,你好像瘦了一点。军中的伙食不好吗?”“是不太好。”范郢崴挺老实。
其余三人都噤声不语,陪坐在一侧听着。
范胡秀莲又和儿子聊了些话,才转向丁钰芬,“丁小姐,这么早就到了?”她没搭上社区里的探亲专车,所以来迟了。原先儿子说路途太远不要她来,但她怎么能不来?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当了兵,她比谁都挂心哪!
“嗯。”丁钮芬赶忙回答道:“六点多到的。”
“开车来?”
“嗯,走北宜公路。”
叶素茵看着这么一板一眼的场面,忍不住偷扯了尹瑞言衣角一把,满脸无奈。尹瑞言只是回以一笑,要她别多嘴。
范胡秀莲看了看满桌的食物,有些讶异地道:“这些是你准备的?”
“对。”丁钰芬见范郢崴方才放在一旁的保温壶,心里猜测着他母亲带了些什么来。
“吃这些东西怎么成?”范胡秀莲挑剔着道:“难得来看一次,当然要带些能滋补身体的东西才行。”语气不甚严厉,却听得出她的不满意。“来,郢崴,妈给你带了鸡汤来,你最爱喝的。”
“妈,我刚吃了些东西,还不饿。”范郢崴看丁钰芬垂下头,心里很不舍,可在母亲面前又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在下面轻轻握了握她的手,给她支持,
“先喝点汤也好。”范胡秀莲打开保温壶,浓郁的鸡汤香味窜进众人鼻翼间,让叶素茵忍不住开口了。
“好香啊!伯母,你手艺真好。”她甜笑着说,虽然不满范胡秀莲对待钰芬的态度,但为了好友长远的未来着想,她选择视而不见。
“哪里。”范胡秀莲对这个一脸笑意的女孩颇有好感,语气也客气了些。“我带了不少来,你们若不嫌弃,可以一起尝尝。”
“真好,有口福了。”叶素茵笑着说,现场的气氛也缓和了些。她偷偷地朝丁钰芬眨了眨眼。
叶素茵是个饱受母亲疼爱的女孩,她开朗的个性与甜甜的笑容特别讨长辈欢心。比较起来,丁钰芬便显得较不会与长辈相处,也许是自小便没了父母在身旁付出关爱
的关系。丁钰芬也算开朗,却不同于叶素茵,前者是后天培养出来的坚强,后者却是天性使然。
席间,丁钰芬的话少了些,几乎都是范胡秀莲和叶素茵在说话。叶素茵会提起一些有趣的事,例如高中时和丁钰芬做了些什么,发生了什么事等等。藉由这些话题,让范胡秀莲重新认识丁钰芬。
接下来的气氛变得较为活络,一转眼,便已下午两点多,范郢崴三点要去站岗,
“你们可以早点回去,我还得先回去报到。”
丁钰芬闻言,哀怨地瞅着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范胡秀莲看在眼里,对丁钰芬的好感又多了几分。看来,这女孩当真对儿子有情,她也感到安慰。
离别的气氛像低气压,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回去时,开车小心一点,不要开太快。”泛郢崴忍不住又叮咛。
“我……我会的。”一想到又要分开,丁钰芬只觉痛苦的情绪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下一回,不知何时才能来看他?
一想到相思的痛苦,丁钰芬再也憋不住,泪水急落而下,她别开脸,想飞快地拭去泪水,却还是被大家看到。
叶素茵瞪大了眼,满脸错愕。她知道丁钰芬心里难过,却怎么也没料到她有这么在乎,心里一酸,也落下泪来。
“茵茵,你跟人家哭什么呢?”尹瑞言听到抽噎声,吓了一跳。
“我心里难过嘛,”看着早已坐满的餐厅全是来省亲的人,叶素茵是感动的。大家都是大包小包的,就怕在军中的儿子或情人营养不足,对于这样的人性温情,如何不感动?
范郢崴再也按捺不住地握住丁锰芬的手,心里的不舍与难过,几乎让他无法承受。“钮芬……”
“我……我没事。”嘴上说着,面对他的温柔,泪水却怎么也抑止不住。
范胡秀莲看着儿子和丁钰芬之间那化不开的深情,眼里也闪动着泪光。老伴,咱们儿子终于找到一个真心人了。
尹瑞言开口打破哀伤的气氛,笑着道;“你再哭下去,就有人要逃兵啦!”
丁钰芬闻言,忍不住笑了出来。脸上犹挂泪水的她,格外有种凄楚的美。
“说什么嘛。”叶素茵捶了尹瑞言一记,嗔道。
随后,由尹瑞言开车,叶素茵坐前座,载着泪水依然流个不停的丁钰芬和范胡秀莲回台北。
要离开时,丁钰芬摇下车窗,范郢崴顾不得众人的注视,伸手自窗外握住她的手,殷殷叮咛道:“别再哭了。”他又何尝不心酸?只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哪。
回程的路上,丁钰芬沉默不语,只是静静的垂泪。
突地,一双手搭上她紧抓着面纸的手,轻轻地拍了拍。
“伯母?”讶异地抬头,丁钰芬望进一双慈祥的眼。
“他去当兵,是一种磨练,你该高兴的,”范胡秀莲温柔地道,眼里有泪,唇角却有笑。
没感受过母爱的丁钰芬,再也控制不住地抱住范胡秀莲痛哭失声,抽抽答答地道:
“我……只要一想到,他没吃过什么苦,现在却天天被操练,心里……心里就很难过。”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舍不得。”范胡秀莲老泪纵横,她的儿子可是她唯-的命根子,曾几何时让他吃过苦,今天听到他和尹瑞言谈论起那些要人命的操练,她也心疼啊。
前座的叶素茵偷偷擦去眼泪,她知道,今天若是尹瑞言与她聚少离多,她恐怕会哭得更加歇斯底里。
尹瑞言看着一车子哭泣的女人,无奈地摇了摇头,男人当兵嘛,有这么严重吗?唉,想当初他还不是熬过来了?这些女人真是少见多怪。
终曲
丁钰芬面对梳妆台,仔细地替自己上妆,她刻意的打扮,只为让范郢崴见到她最美的一面。对着镜子审视最后一遍,自床边的抽屉里取出他昨日刚寄达的限时挂号信,仔细地阅读一遍。
钰芬:
好快,一转眼就入伍一个月了。我已渐能适应这里的一切,只是夜深人
静时,总不免想起你而辗转难眠。想起以前觉得谈恋爱的人都很盲目,此刻
竟觉得自己当年幼稚可笑。
下个礼拜我就可以放假回去,很庆幸以前打篮球培养了些体力,否则表
现不好是无法放假的。这个星期日,你会来吗?如果太累就别跑这一道了,
反正我下礼拜就回去了。
你说最近身体容易感到疲累,是睡眠不足吗?你总是这么不爱惜自己,
该休息的时候就要休息。不要天天哭,我会很难过的。千万要为我保重你自
己,我希望下礼拜看到的你是有朝气且快乐的。
很多话想说,可惜时间并不多,每次只能写短短几行字,对了,今天操
炼爬竿时,很多人还是爬不上去,可是有个原住民同袍三两下就窜到顶端,
全场叹为观止,
那些爬不上去的人,都被罚边跑边唱军歌,而我们这些完成任务的幸运
小子就可以提早休息,不错吧?现在那些操练对我来说已经驾轻就熟,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