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晰呀一声地打开,抬起迷蒙的泪眼,她的全副精神全投注在他身上;而他也是,仿佛此刻的世界中只剩下他们彼此。
什么都没有说,两个伤心人彼此纠缠对望着。
“你……你怎么知道……”是心有灵犀吗?否则他怎会知道她就在门边……透过水雾的世界,她伤心地发觉不过是一日的时间,他却憔悴了不少。
厉重炎朝她走近一步,幽黯的月光映照她带泪的容颜,还有怯生生乞怜般的红眼晴,这副模样实在说不上美丽,但爱就是这样,丝毫没有道理可循,即使是哭肿了一双眼,她仍是他缠在心头不舍挥去的人影,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儿?”她又问了一次,视线仍旧锁住他。
“我不知道,但我想留在这儿。”
“为什么?”她颤抖地问,从他的深瞳中看出令她不忍的坚决,那眼神像是在说,不管她在何处,他会倾尽一生等待她。
“因为这儿是我们的家。”他勾起唇苦笑着,缓缓地伸出手为她拭泪,“因为这儿有你。”
“我不懂。”她不停地摇着头,难以确定她听见了什么,在她离开后,这儿怎么还会有她呢?
是他让自己的离去弄糊涂了,或是自己太过震惊所以不懂他的意思?
“因为这儿有你。”他放任自己的手渴望地触上她的胸口,直到感觉到她的心跳为止,“我知道,不论你走到何处,这儿将是你惦念最深的地方,你的心早已遗落在这里,而我,要在这儿陪你。”
“你何苦呢?”她死命咬着唇,勉强噙着笑,但满满的伤心却是怎么也藏不住。
“是影,回来好吗?不管有什么问题,都让我和你一起面对。”他颤抖地轻抚她的脸颊,“不要这样对我,你明知道失去你的人生对我而言不过是一场挣脱不了的炼狱.回来好吗?”
“你……”我是个灾星啊!她的心在煎熬着。
“求你,回到我身边。”
“你……不介意我这个灾星会祸害你的人生吗?”她哽咽地问他。
“灾星……”他不解。
“嗯,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这个灾星不值得你用一生来对待,那怎么办?”
像是看清了某些盲点,犹如云开月明般,她以崭新的感动瞅紧他,但如同天下的女子一般,她仍不放心地索求着他的证明。
“不可能有这么一天的,是影!”伸出手想将她拥人怀中,但她却笑着摇头退开,他有些失望。
“回答我!”
“是影!若你是灾星,那我便是为灾星挡去苦难的天空,就像不论你是谁,我都爱你一样。”
猛然合上眼,她放任爱意席卷她。
“那,再问你一个问题。”她向他跨前一步,但躲开他的怀抱,“如果有一天,你受不了让人差遣的日子而怨恨起我来,那怎么办?”
“受人差遣的日子?”他不解地问她。
“嗯,你为了我而将自己的自由卖给了皇上不是吗?”
自由?卖给皇上?老天!她误会了。
“是影,你误会了,我只是顺道答应皇上,厉家的船只从此会成为海上保护他于民的一群护卫而已。”老天,为了这点误会,差点害他失去她。
“那你为什么不回你挚爱的炽焰岛而坚持长住这里呢?”她固执地要问个清楚。
“那是因为这儿是你眷恋最深的地方。”他朝她敞开双臂,“现在,你可以过来让我抱你了吗?”
他的举动惹得她破涕为笑,他看得痴了。
“还有一个问题。”她笑瞅着他。
“你——’他瞪视她许久,厉重炎终于在她的坚持下叹息地垂下双臂,“请问,我心爱的娘子大人,你还有什么疑问,我接招便是。”
“你会爱我多久……”她笑着问他。
爱她多久,这是什么问题?
“对!我要知道,你会爱我多久,是到白发苍苍呢,还是一辈子?”她侧着头,抛开过往阴霾所展露出的笑脸,璀璨一如天际最明亮的星芒。
“不是白发苍苍,也不是一辈子。”他深幽的瞳眸绽出醉人的神采。
“那是多久呢?”她呢哺般轻问。
“是永远!是天长地久有时尽,此爱绵绵无绝期,”他以温柔得让人落泪的声音对她许诺,他对她的爱,早已不是时间足以衡量的。
她早已是他的一切,是他不小心遗落的另一个半圆,而他的任务便是寻回失落的另一半。既是他的另一半,自然是珍爱到永恒了,又何来时间长短的疑问呢?
“现在,你可以乖乖地过来让我抱你吗?这儿有点冷呢!”他渴望地再度朝她伸出手。
“你会冷吗?”哦!上天,她好爱他,她怎么会傻得以为失去他而自己仍然可以独活呢?他是她的全部。
“不,我是怕你冷。”他的话再度惹出她的泪意。
“你知道吗?你是一团火,以源源不绝的热力融化我心中的寒冰,再以温暖包覆我,为我挡去寒冷。”她揩去眼角的泪水,试着朝他微笑,“而我,则是不由自主地靠近,直到无法自拔地爱上那团火为止。”
厉重炎嘴角的笑僵凝了,眼角逐渐转红。她爱他,她现在可是在说她爱他!
“终其一生,我将霸住这团火不放。”她哭着投人他的怀抱,“你怎么会以为有了你在身边,我还会怕冷呢?”
没有人会在火焰的怀抱中畏惧寒冷的!
她也是一样。
尾声
在人潮往来、船只密集的商港上,一艘挂了火焰图腾的船只正徐徐起航。这一天,是个天气晴朗的好时节,海风在春阳的照拂下,吹来阵阵和爽。
“你会舍不得这里吗?”
甲板上,厉重炎瞅紧倚着船桅凝目远眺的娇美侧影。经过时间的洗涤,他的是影出落得更加美丽,伤心的过往所累积在她眉眼间的哀伤也已逐渐淡去,现在的她看来平静而满足,薄晕的颊上总有淡淡的笑意。虽然在偶然的午夜梦回时,思亲的疼痛仍会湿了她的眼眸,但她总算已走出过去,虽然这其间仍发生了一件小插曲。
他记得,那是个下过细雨的午后,陪着妻子漫步于大街上的他听见了公告栏旁围观群众的喧闹及私语,随即反应过来的他想带开妻子却已来不及。
只见她像发了狂般的往群众所说的元兴客栈疾掠讨去.一会儿.他已失去了妻子的踪影。
其实,许多事情的发生应该全是上天的安排吧!他在令无极的通知下得知施行义正在妓院寻欢,并酒后狂言地说出女儿容妃买通刑部私下放走他的消息。
待他赶到妓院二楼时,一切的事情已来不及阻止,那一幕,他想将成为他此生永难以忘怀的吧!
只见妻子点了伶女的昏穴,而现场早已一片凌乱,看得出来是经过了一场惊天动地的追逐,妻子当时恍惚的神情及施行义鲜血狂涌的身体触目惊心得教他无法忘记。
不敢再多耽搁,他飞快带走不言不语的妻子,并在以后数个月的疗养中,由妻子片断的描述下得知妻子竟夺了施行义的双眼再以桌上的小刀将他阉了的事情经过。
虽然经过这样的冲击,妻子过了两个月仿若木偶般不说不哭也不笑的日子,但一切总算过去了,虽然这段日子漫长得不可思议,但他不曾怨悔过。
如妻子所说的,他是火,火可以融化寒冰。虽然他得回妻子的过程实在充满艰辛,但也终究走过来了。
将回眸给他笑靥的妻子拥进怀中,夫妻二人一同注视着渐渐远去的陆地。人生何其短暂,他们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用来感伤,幸福而美好的未来正在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