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辛苦极了。”先是九王爷,后是十三,他来来回回奔走了一天,就为了她,回到醉月楼,却看到她对所有的男人送秋波!
最辛苦的,莫过于总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接受这女人给的惊吓。
白菱注意到了满是怒容的黑絷,媚眼流转,也很公平的朝他送秋波,一旁还有歌妓吟唱着一阕描述女人不正经地朝男子求爱的词曲。
枕边发尽千般愿
要休且待青山烂
水面称锤浮
直待黄河彻底枯
白日参辰现
北斗回南面
休即未曾休
且待三更见日头
对着枕头发的誓?海枯石烂也不准休我?就算真的要休也等睡醒了再说?
这胡闹的词曲,还真笑闹得淋漓尽致。
“为什幺还让她抛头露面?”他质问身后的石培峻,眼光未从白菱身上移开。
“白菱姑娘说,九王爷现在最怕的就是她逃了,让她装作毫无防备地出来露露脸,状似无知的过纸醉金迷的夜生活,也许九王爷还不会那幺快下手。”石培峻将白菱的歪理说给他听。
理由好象冠冕堂皇,说穿了还不是只想满足她的好玩,以及跟他唱反调。
九王爷要派人来,趁她大剌剌出现在醉月楼大厅时不是更好抓吗?
“啧!白菱,你不准跳了!给我下来!”不顾大厅中满是陶醉在白菱魅惑中的男人,他站在门口朝里头大喊,打断了这首舞曲子。
“哟!来啰!”白菱果真听话的走下舞台,不过,要到黑絷那儿,可得先走近一堆男人中。
从未如此接近过花魁白菱,众男人同时倒抽了一口气。
只有一人黑了脸。
“白菱哪,那不是你们家的护卫吗?做啥对他言听计从?”走过一名公子哥儿,那人想乘机搂上白菱的纤腰。
“咯!因为他的武功是醉月楼中最好的啊!随便忤逆他会被打的。”根本用不着闪那只不规矩的鬼爪,那公子哥儿连她的衣角都没碰着,手背便出现一道深痕,被一片如利刃的叶子划过。
“哎呀!我的妈啊!”那公子哥儿握着血流如注的手往一旁倒去,惹得白菱更是咯笑不停。
“哪有主子听下人使唤的道理,你别怕他,黄老爷我给你撑腰。”又一名年近六旬的老翁挡在白菱面前,想来他没瞧见前人的下场。
“撑腰?嗯?”白菱一手抚着面颊,笑靥如花。
“呃!我的腰……我的腰使不出力来了,来人啊!”黄老爷突然跪地哀叫,大声唤着他等在外头的下人与车夫。
众人以为他老迈的身子终于出了问题,一前一后簇拥着黄老爷去看大夫。
“会不会打得太重了?要敬老尊贤呢。”白菱低喃。只有她瞧见一颗黑小的石子打中黄老爷的腰间。
黑絷给了她一道警告的眼神──不管她再惹了多少人,他依然会出手。
“好啦、好啦,我不玩了。”白菱自言自语,但她晓得黑絷一定神通广大听得到。
提了提裙摆,她大步的走向黑絷,也暗自闪过几名想拦下她的无聊男子。
“且慢,白菱姑娘。”一名劲装打扮的侠士执意挡住白菱去路,看起来气度不凡。
她闪不过,被挡住后,当然又有人出手了。
“嗯?啊?哦噢!”白菱赞叹,这两人根本是在比谁的武艺炉火纯青。醋坛子打翻的黑絷一连三招,射树叶,被躲开,丢石子,被挡住,最后连茶杯都扔了来,还是被接下。
这男人,使阴的身手与黑絷相当,就不知真打起来是不是还在伯仲之间了。
“离她远一点。”黑絷最后忍不住,欺到那男人身后警告。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阁下有什幺理由阻止一名男子追求他倾慕已久的女子?”
他从容以对。
和黑絷会说的话好象噢!白菱看着这名男子的双眼一亮。
“白菱已经是我的人了,你根本没有机会。”黑絷不是滋味极了。
“是吗?男未婚、女未嫁,白菱姑娘有她选择的权利。”他风度翩翩,转向白菱给予一个迷人的笑容,“大唐开放风气日盛,我绝对有气度接受一名从良的名妓。”他向白菱伸出了手。
咦咦咦?白菱的下巴差点掉了下来。菩萨接到她的祈求吗?怎幺好男人一个接着一个送给她?
不过,她不贪心,也不是每个人都行,她伸出手──拘住的是黑絷的颈项。
拉下黑絷,就是一记热情的拥吻。
“这这这……成何体统!”那侠士失了从容,直指白菱惊世骇俗之举。即使是在妓院中,逾越了拥抱的男女之事也是关了门再说啊。
交缠的唇皆带着笑,吻得更是难分难解。
那侠士拂袖而去。
“够了、够了,他的气量没你好嘛。”白菱脸红的推开黑絷,这家伙也配合过头了。
“如果你吻的是他,看我有没有气量。”他笑得像是只餍足的狼。
呃?黑木炭什幺时候学会表达他的嫉妒了?记得她说要继续当花魁时,他气得七窍生烟,却一句话都没说,惹得她更想逗他。
“即使有再像你的人出现,他都不是你,我绝不会给别人这样的一吻,因为我早就选了你。”她轻佻的举止已经是根深柢固的习惯,欲轻薄她的人要出现她挡也挡不住,但她的心是属于他的,他懂吗?他懂吗?
“这下你不选我也不行了。你这幺一闹,醉月楼中还有谁不知道我们是相好?”
而且马上会传得全长安人人皆知。他乐见这样的结果。
“闹?我这哪算闹?醉月楼本身就是一场闹剧。”
而且这出闹剧即将谢幕。她有预感。
第九章
醉月楼的确落幕了。不到一天的时间,九王爷派了大批人马直逼醉月楼,姚翠娘对白菱只有一声交代,就是“逃”!
“絷,我们要逃到哪里?”她不再是独自一人,心情莫名兴奋,犹如将要出游。
“哪里都不成问题。”只要离开醉月楼就行了。牵着白菱,黑絷好心情的笑了。
头上隐隐传来谈判的声音,是姚翠娘与九王爷派来的差役。
白菱与黑絷正身处于醉月楼的地道中。出了地道,还有好长的一段路要逃呢……
“去扬州一游如何?”那是仅次于长安的大都,她向往已久。
“有你相伴,哪儿都成。”
***
扬州,烟雨迷蒙,多美女。
这是从未到过扬州的白菱对它浅薄的印象。
从长安到扬州,逛逛停停花了一旬的时间,一路上,他们都走水路,从大船换小船,从雇小船到自个儿买一艘花舫,如今已优闲地在人工运河上游览名胜。
“白菱是你的本名吗?”黑絷突然好奇一问,白菱偎在他的怀中。
“‘白菱’是我的想望。”白菱、白菱,身处在淤泥中的菱,却希望白白净净的不被泥所污。
黑絷了然,“那幺黑絷就是我的身分了。”
“黑暗中的执法者?当初我可以为你是九王爷的跟班呢。”白菱有些俏皮的讥诮。
原以为他只是比普通人厉害点的跟班,没想到是连武林榜都请不动他的隐世高手,这下子,完全符合了她当初的想望。
“我了解你语气中轻蔑的原因,你这个大小眼的小东西。九王爷的随从这身分是幌子,说我是不能见光的刺客反而贴切,瞧你当初知道我身分时高兴成什幺样。”他亦轻声取笑。
“高兴得三天都睡不着呢。”没什幺好隐瞒,她势利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当初她还嫌弃过身为王爷跟班的黑絷呢!因为……因为她哪知道如今的黑絷对她有多重要,总不能在那时教她一见黑絷就饿羊扑狼似的……虽然之后她“扑”了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