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目是不大,但也是我的一点心意。”
“不用了,我不收红包的。”雷法斯推回给他。
“可是--”
“雷医师,你就收下吧,不然我们阿义会不安心的。”林太太又凑上前。
“没有这个必要。”敛起笑意,雷法斯断然拒绝。“只要是雷法医院的病人,我们一定都尽全力照顾,就这样!”
“但……但是人情难还,你救了我们阿义的命……”林太太不死心。
“你们拿钱给我,是在侮辱我的人格和医德。”雷法斯口出重话。
林重义夫妻俩同时瞠大眼。
他们也不过是想对他表示一点谢意,怎就惹得他生气了?顿时,平时在家里说话是既大声又有分量的夫妻,在雷法斯面前硬是矮了半截。
“你们就是这个意思?”他挑高眉梢,拉高尾音。
“我……我们……”林太太吓得猛摇双手,说不出一句话。
“就是想侮辱我雷法医院的名声?思?”他重音哼道。
“哇!我们没有啦!雷医师,我们绝没有那个意思!”林太太急急说道。
“没有?很好,那就这样了,什么都不必说。”雷法斯这才缓下脸色。
“是!是!”见一向和颜悦色的雷法斯给脸色看,夫妻两人只敢点头,不敢再开口说话。
看两人似让他给吓到了,雷法斯扬了眉,却也没说什么。
只要能让他们夫妻俩不再想拿钱感激他,那他不介意吓吓他们。雷法斯上前检视林重义开刀处的伤口。
“有通知小组待命了吗?”他转头看向跟在他身后的护士长。
“有,巡视病房前我已经通知了。”护士长回道。
雷法斯一点头,即回过头对林重义说道:“等一下会有护士来接你去做详细检查,如果一切都正常,再过几天你就可以出院了。”
“是,谢谢雷医师。”夫妻两人同时恭敬点头。
“那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扰了。”
“是,雷医师慢走,谢谢。”林太太与他保持距离,送他走出病房。
“不用客气,请留步。”他斯文回礼,即转往一旁电梯,打算回办公室休息。
“二少,我想他们刚刚让你那么一吓,林太太以后一定不敢再随便靠近你了。”护士长笑着说。她知道雷法斯一向不喜欢有人拉他的手。
“希望如此。”他动了动方才被扣住的手腕,边往电梯走去。
见他行走速度缓慢,护士长一再放慢脚步,紧盯着他看。
“二少--”自休假回来后,护士长就发现他动作变慢许多。
不只走路慢,就连说话也慢,幸好这阵子没急症需要处理,不然,他进手术房的开刀速度也像现在一样慢,那可就糟了。
“有事?”
“二少最近是不是不舒服?我发现你近来走路好像……”看着温文笑颜,护士长关心说道。
“是有一点,但不碍事的。”他笑容有些僵。“我先回办公室,有事再说。”
按着电梯上楼键,雷法斯带着笑颜转身进入。电梯门才关上,他脸上笑容尽失,只手捣住腰间痛处。
幸好那夜还有高毅帮他挡,否则现在他已经是医院里的病人了。
现在社会治安一定真的出问题了,不然一个女人怎会拥有那么好的身手?
不过想想,她一个女孩子家住山上,会点防身术也好,免得被坏人欺负。
只是,都快一个星期了,他身上瘀血才褪去一点--真不知她是吃什么长大的,力道竟然这么大,还专挑他身上弱点打。
“这么狠,谁敢要她!”雷法斯拧眉啐道。
从来没有女人会这么不给他面子,还拒绝他如此善意的安排,真的教他有些难堪。
只是,想起她冰冷眼眸,再想起那映着闪烁火光的黯然,他--
唉……一声长叹自他口中轻声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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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险回原来住处拿取银行保险箱钥匙,也匆忙收拾行李后,宋衣伶放弃暂住山区的计划,带着简单的行李辗转来到台北东区。
她打算在这闹区住下。因为既然他们已经有心想找她,那她就更要利用时间,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她不要自己在将来有任何遗憾。
初人东区,她投宿在一问极不显眼的小旅馆,每天就什么事也不做,像富家女一般四处闲晃逛街购物。
只是往往她上午才出手买下的物品,下午就已经转手送给旅馆人员。她一点也不心疼付出的金钱,因为她正享受着一般女人购物的乐趣。
一身黑衣装扮,长发冷颜一再吸引路人对她的注意。
微微暖风轻拂过她的脸庞,她轻敛眼睫,荡着耀眼阳光的长发,也仿似轻舞般地随风飘然旋扬。抬起手,她撩过遮眼的发丝至耳后,露出冷漠容颜。
侧过颜,她让长发迎风扬。
今日午后艳阳高照、气温高升,但即使身处燥热阳光下,与她擦肩而过的行人,却感受到一股来自她身的冷然气息。
那自顶上穹苍斜洒落下,映射在她身上的热力,似乎全教她那一身冰冷气息所凝结了。无视路人对她的注视,宋衣伶走进近来时常闲逛的天天百货大楼。
逛过一楼又一楼,走过一层又一层,现在的她已经看不到任何能激起她购买欲望的物品。搭着手扶梯,她来到以往从不曾停驻的家具楼层。
“欢迎参观。”一名销售员亲切上前。
看着各式各样的精致家具,宋衣伶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就往里边展览处走去,一路上还仔细注意两边家具。
“小姐,有喜欢的吗?要不要我帮你介绍?”销售员热心问道。
宋衣伶没说话,依然注视着眼前一切家具。突然,她在一组家具前停下。
她看的是一张附有六张餐椅的浅色餐桌。
“小姐眼光真好,这张餐桌是高级品,全台湾限量供应,你看它外型好,色系又柔和,在上面用餐心情二疋都会很愉快。”销售员滔滔不绝的推销着。
“小姐是要搬家吗?”
搬家?缓缓地,冰冷容颜有了浅浅笑意。
她没有家,但一个星期前曾有个蠢男人,想免费提供她一个家。
蓦地,宋衣伶为窜进脑海的男人影像怔住。她,竞又想起他了。
想起那个一再出现她脑海,有着俊美脸庞,还要她跟他一块走的男人。
想着他--雷法斯,她的心跳跃动速度有些异常。宋衣伶没想到他在被她打伤后,竟还敢笑着问她的名字,甚至在她动手时,还不准高毅对她还手。
他真的好……突地,意识到自己的异样,宋衣伶倏冷下脸庞。
她不该想他。不管他对她如何友善、如何客气,她知道他是因为同情她出身的关系,才会对她提出同住的善意建议。但,她根本不需要他乡事的同情。
何况,险些被人口贩子卖离台湾的她,如今还能存活在这块美丽土地上,她已经算是够幸运了。
因为她的出身从不是她的问题,也因为为人子女的,从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
所以有人日子过得快乐幸福如他,有人日子过得惨澹灰暗,那都是命定的。
而她的孤独、她的寂寞,当然也是天意。
唉……她轻声叹息。
“怎又叹气了?”一声讶讻,传人她耳里。
宋衣伶掹转过头。
“你!?”宋衣伶愣看眼前男人。“你怎会在这里?”
原与她保持距离的雷法斯,见她眼底注进些许光彩,即不自觉地笑着靠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