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哥哥醒来就能败夜色吗?”霓裳疑惑地问。
“不,眼下三道中,无人能败夜色。”他遗憾地向她摇首,同时也给了她一份希望,“但只要他能醒来,一切就都有转机。”
“转机?”转眼问室内灰心丧气的三人脸上,又因他而抹上了一份期待。
“嗯。”凤凰用力握紧风破晓的掌心,像是要给他一点力量。
“城主,马秋堂到了。”童飞敲了敲门扇,站在门外禀报。
总算等到这名贵客的天涯顿时精神一振,“快请。”
远自地藏赶来,来到天宫外头后,透过天宫之人的带路,这才安全进入天宫的马秋堂,才踏入织女城,即明显地感受到城内士气低落的气氛,而在进入城内来这见着了天涯那张沮丧的脸时,他更是觉得眼前这一室的人们,似乎都跟天涯一样,在脸上写着坐困愁城这四字。
在天涯的示意下,直接走王床畔的马秋堂,低首看着床上那名奄奄一息的男子,很难相信天宫最强的织女城城主,竟会伤重至此。
他忍不住想问清楚,“这真的是风破晓?”
“嗯。”天涯抹了抹脸,音调低哑地应着。
他责怪地瞪向天涯,“我不是警告过你别对夜色掉以轻心吗?”
“谁晓得那女人那么本事?”天涯自责地搔着发,半晌,他期待地问:“若你出马,能胜她吗?”
马秋堂诚实地泼了他一盆冷水,“不能。”
“你不是有神器?”原以为把他找来,就能击退夜色的天涯,听了不禁大大挂下了脸。
他不以为然地摇首,“纵有神器,我也没把握能胜孔雀,若我胜不了孔雀,那就更别想胜夜色。”就算他已快迎头追上孔雀了,可他知道,在帝国第一武将面前,那相距甚远的差距,并不是才得到冥斧没多久的他可以赶上的。
“那你岂不是白跑一趟?”枉他还特地把这个拥有神器的马秋堂找来,到头来,对于那个棘手的夜色,还是没有任何可对付她的办法。
“不,今日我来,主要是为与天宫结盟。”
天涯重重叹了口气,“天宫都不知能不能保住,还谈什么结盟?”
马秋堂比他乐观多了,“目前段重楼已在地藏集结兵力,天宫的云神若撑不住时,只要天宫求援,地藏两国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派兵赶至天宫。”
“你们不怕孔雀乘机偷袭地藏?”虽然很感激他的好意,但天涯不得不提醒他,在他们地藏那边,也有个虎视眈眈的大敌。
“因此我待会就要回地藏。”不敢离开地藏太久的马秋堂,边说边看向那个坐在床畔,一身文人气息的陌生男子,“他就是天孙?”
“嗯。”天涯朝他点点头。
“你可知女娲在哪?”此次他前来天宫,除了结盟一事外,最主要的是想代段重楼打听一下,他们地藏的灵魂人物目前身在何处。
凤凰耸耸肩,“我不知道。”
早就想到有此可能的马秋堂,并不为此而感到失望,只是找女娲已找了好一段日子的段重楼,恐就对这个天孙抱了太大的期待。
“不过我知道,女娲现下就在地藏里,而女娲迟早会出现在你们面前。”凤凰在他转身欲走时,想了想,对着他的背影透露。
马秋堂随即转过身,眼中盛满了讶异,“何时?”
说不出个确切答案的凤凰摊了摊两掌。
“这就得问女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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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故意的吧?”愈想愈觉得不对的金刚,策马骑至力上的身旁问。
“不然呢?”顶着大风大雪再次重返迷海,心情已经够恶劣的力士赏他一记白眼。
“你就不能劝劝他吗?”金刚小声地低叫。
他晾着冷笑,“王爷那脾气听得人劝吗?”劝过破浪的人,下场通常都很让人难忘,他才不要倒霉的去领教一回。
边骑边回首看着那辆载着破浪与飞帘的马车,金刚不禁有些同情里头那个原本抵死不肯前来,却被破浪用扛的给扛上车的飞帘。
“就算是他故意得罪六器好了,他有没有为飞帘想想?这是帝国要攻打海道,可不是什么戏班子在演大戏,他居然还带飞帘来看?”眼睁睁的看着敌人攻打自己的家乡,平常人哪能接受?破浪近来不是待飞帘很好吗?怎么突然之间又卯起性子,对她做出这么残忍的事?
力士沉思地抚着下颔,“我想,他今日八成就是为了那个飞帘才会跑来这凑热闹,而非六器。”
“啊?”
“到了。”不等金刚回过神,力士扬手示意后头的马车停下,再扯过马缰,“我去通知王爷。”
天方破晓,呼啸的风声中,夹杂着震耳的鼓声,自马车中被破浪强行拉至山崖顶端观战的飞帘,从没想过,再次重回海道,竟会是在这种景况下。
远望着眼前从未看过的景象,纷飞的大雪中,一艘艘在船头雕有海神造形的船舰,遍布蓝色的海面上,船帆顶端所插的旗帜,分属都灵岛与玄武岛,琉璃岛岛主并未出战,但浩荡的船队,仍是占满了海面。而在已毁的海岸边,重新召集武力的帝国之军,此刻正在岸上严阵以待,原本打算拂晓出击的玉珩,并没想到海道提前了战争的时间,夜半就已开出大批船队先发制人,眼看海道的战船就要靠岸,来不及派船出战的玉珩,只好等在岸上准备迎接两军交锋。
海道开始抢滩了。
聆听着愈来愈紧密的鼓声,飞帘瑟缩着肩头,忍不住紧紧合握着十指,看着下头深谙水性的神子们,根本就不在乎船只无法在已毁的海湾靠岸,他们一个个跳入海中,在冰冷的海水中往岸上游去,在岸上的帝军挽弓攻击他们之前,领在前头的几艘战船,加快了速度,不惜毁船一鼓作气直往岸上撞去,替后头的神子们挡住了帝军的攻击时,跃下船只踏上海岸的沧海与观澜开始下令燃船,一艘艘已撞上岸边皆遍浇油料的船只,在转眼间即在大雪中熊熊燃烧起来,浓重的黑云冲向天际,将整个海岸线遮蔽在浓烟与大雪中。
有一阵子,飞帘完全看不见底下发生了何事,亦不知那些在海中努力要登岸的神子,是否安全地上了岸,直至下头帝国击打的战鼓声乱了调,并开始传来兵器交击的声响,她才张大了眼努力想看清底下的情况,在她发现帝军一旅旅等在山崖下的步兵开始移往岸边,准备加入战局时,近处海面上没有靠岸的海道战船,也已在海面上排成一直线,船上所有弓箭手齐挽弓指向天际,在帝国军旅往岸边前进时,自船上射出的飞箭,亦如雨坠下阻止了他们的支持。
对于底下如火如荼的战事,破浪一点兴趣也没有,一直站在飞帘身畔的他,一掌搂着她的腰际不让她逃开,他的两眼专注地停留在她的面容上,看她时而锁紧眉心,时而因担忧而别过眼不敢看,在他发现她已将十指用力握得泛白时,他以两指捉住她的下颔,逼她转首看着他。
“我要你对海道断念,对你的过去断念。”
身子不停地颤抖,飞帘不知这是因寒冷,还是因他的话所造成的,她幽怨地看着他的眼,止不住想要逃离的心情,占据了她整个脑海。
那日,她将“袖手旁观”这四宇说得很简单,实际上,在亲眼所见之后,罪恶感和愧疚压得她喘不过气,纵使她努力让自己表面看起来没事,也不断在心底命自己既已说出与海道再无瓜葛这话后,就不要对此再有感觉,可当亲自面对时,这种现实,对她来说,实是已超出她所能忍耐的底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