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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哪!”眼睁睁地目击如此粗鲁情景,其余人皆下意识地齐声惊呼。

  可惜这惊慌的叫唤没能让冲射而出的骏马停步。假护卫们怔愣愣地还来不及站起来跑呢,就被人挡住去路。

  “还看什么?你们的对手是咱们!”几名山贼笑着拿出一捆捆绳。

  啥?!这这这……这些山贼是玩真的?不会吧!

  一群还以为是在演戏的家伙目瞪口呆,根本没料到情势往如此发展,那什么邢公子这样给人抓了走,那他们怎办?怎办?

  真的……要跟这些凶恶的山贼打架吗?!

  “不……不要啊!”之前没说会这样的!不是都作戏吗?不是吗?“哇啊啊!”只能惨叫。

  “别打我、别打我……痛!不要踩我的手……唉唉、唉呀!”喜宝一个人匍匐爬出战场,退到安全地带后,灰头土脸地站起。

  拍拍胸脯,大口大口地喘气,再收收惊,踮着脚遥望着那就要看不见的红点,他的眉头打成死结。扁着嘴,好可怜地喃念道:

  “您可得平安回来啊……主子。”

  他喜宝一定会多烧几炷香诚心祈福的,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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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

  这种经历……还……真是新鲜啊。

  邢观月被长鞭绑着,像是布袋一般给丢在马背上动弹不得,虽然这人驾马的技术好像不错,但是这姿势实在是……不怎么舒服。

  “这位……大哥。”不晓得这人究竟是什么面貌,只好找了个最平常的称呼,在可怕的颠簸中试图唤道。“可否请你停一停……”微弱的话声被吞没在速风之中。

  藏红色的波浪在他头上飞舞着,微侧首,稍稍睇到了那披风底下的身段,轻敛眸,他道:

  “……若是再不停,在下可能就要……吐……”

  “吐”字才出,他就感觉往后退的景物忽地整个拉住,身子骤轻,一阵天地颠倒,正想着自己大概会跌个七荤八素时,腰间的缠鞭一紧,肩处给拍了下,就让他端端正正地双足贴地站定。

  邢观月顿了顿才适应过来。他轻轻微笑:

  “多谢。”

  那头子似是皱着眉,哼了声,正待提鞭将他押上马,又听他道:

  “邢某不会武功,没办法和阁下打斗或逃跑,所以,可以请阁下把鞭子收回去吗?”即使是在如此糟糕的情形下,美丽的脸庞还是看不出有半分狼狈感。

  头子迟疑了会儿,并无依言,只是戒备地瞪着他。

  邢观月倒也没有强求,仅安静不再言语,不过却惹来头子更强烈的注视。

  “可以走了吗?”蒙面布下的声音带点特别的粗糙。盯着邢观月略白的面色,头子心里甚为不悦。男人还这么文弱,简直没用至极!

  “大概还不行。”邢观月淡淡地蹙眉,仿佛身体多么难受。见对方露出鄙视的眼神,他一点也没在意,反而温温吞吞地笑道:“阁下使鞭的技巧当真出神入化,就算是邢某世面见得不广,但也知如此武功厉害的姑娘,应该也是很少见的吧?”

  那头子明显地怔住,似是有些错愕,随即手一扬,扯掉那蒙面布和厚实的大披风,冷道:

  “你知道我是谁?”棕色的眸子往下直视他,如刺刀犀利锋锐。

  邢观月亦凝视着她,在背光的烈阳照射下,微微地眯起温雅的眼。

  骑在马背上的,是名年轻女子。她有着一副瘦削而结实的身子,一张不出色但却极为自我的面孔,以及,一头火红色的长发——

  “瞧什么!”发现他一迳地看着自己,女子有些着恼。“怎么?女人当山贼很奇怪的么?”他若敢答是,她肯定抽他一鞭狠狠教训。

  “不……”邢观月没有说完,目光也未移开。

  感觉那视线一直缠绕着自己的红发,她更不高兴了。生平最讨厌人家提的,就是她的发怎会生成这般怪异颜色!

  正当女子准备让他再挂回马上时,他干净的语音才缓缓地继续流泄:

  “在下只是觉得……姑娘的头发好像火焰。”

  犹如会自灼,更会灼伤碰触的人。

  闻言,她高抬的手臂,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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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邢卿家途中遇上山贼?”

  御书房内,透出话声。

  “回禀皇上,微臣已加派人马搜寻附近方圆五十里的深山,望尽快将邢大人救出。”一人恭敬地拱手答道。

  “这样啊……”座上人的担心神情并无维持很久,取而代之的,却是疑惑。让那禀告的将官退下,等门合上后,朝左侧招了招手:“严爱卿,刚才那什么邢卿家……说的是谁啊?”

  一壮年男子垂着头,半弯腰答道:

  “启禀皇上,邢大人为东阁大学士兼礼部右侍郎,是皇上的阁臣。皇上数天前才允了他去民间探访。”

  “啊……原来如此。”没什么印象,政绩肯定欠佳。罢,这种大学士翰林院多得是可供替换,不差这一个没什么表现的。“别讲这个了,严爱卿,你刚刚说要献给朕的青铜丹炉……”

  那姓严的壮年男子专注地听着圣上的交代,敛低的目光闪过一丝快意,唇边更有着霜寒的邪笑。

  《明史》列传

  之中记载——

  邢观月,字乃善,兰溪人。

  眉目清秀,自幼聪敏绝伦,十三为诸生。嘉靖十九年进士,改庶吉士,授编修。年少奇才,皆有赏识,得拔擢。嘉靖二十四年,拜东阁大学士兼礼部右侍郎。

  然观月入阁,却隐没,独善其身之姿。

  嘉靖二十九年,下乡遇贼遭劫,卒。

  第二章

  说她的发像火焰?

  烧坏的稻草还差不多!

  虽是在野外,但祖言真还是将自己惹人注意的红发包起,用囊袋蹲在溪边汲着水,不忘用浅色眼睛的余光瞥视后头那个真的没有逃跑的傻楞子身上。

  书呆就是书呆,净会动嘴拽些听来漂亮的文。

  这家伙不可能认识她的,当然也不会知道她捉他的理由,那么,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为什么可以如此一点都不慌乱地在傻笑?

  听说他少年天才,年仅十六就中了进士,若朝中那些个大官都像他一样没有危机感,她真怀疑那捞什子的八什么文是不是会让人读坏了脑袋?

  右方草丛有点动静,祖言真将装满的水袋收起,放轻动作,抓了把石子在掌中,仔细地找寻目标所在。眸一闪,将硬石弹飞射出,只听一声呜叫,猎物倒地。

  她站直身,上前捞起一昏死雉鸡。

  “今晚不愁没粮食了。”很快地掏出一把锋利短刀,杀之、去毛、除脏、清洗,拿根木枝将一头削尖刺串,她将晚餐挂上肩膀,走回歇脚处。

  因为天色渐黑,她之前就已生好了火,只将那雉鸡搁上火堆旁,就等着肉熟飘香。盘腿坐下,朝旁边睇一眼,冷冰冰地道:

  “没你的份。”这鸡。“要吃就自个儿去猎。”

  饿他个一天一夜他就知道怕了,不是有人说过,百什么没用是书生,就是看准了他的无能。

  邢观月坐在一断裂矮干上,雅逸的气息跟背后荒野山林对比下,突兀又不协调。他缓缓地侧首,倒是不怎么担忧自己会饿死,只道:

  “在下与姑娘在今日之前可说是素末谋面,如果不是邢某误会的话……姑娘似乎很讨厌邢某?”不论言语或态度,都充满排斥。

  又来了。只要他一开口讲话,她的耳朵就生疼!

  “管你什么阁下在下还是地下,你也别姑娘姑娘地穷嚷,我姓祖,叫祖言真。现在只有咱们俩,除非你跟鬼交谈,否则就算不用唤名我也知道你是在同我说话。”就是看他不顺眼,温弱得像花草,踏踩即扁,这种遇到困难就只能等着别人援救的废物,她向来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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