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既然如此,那直接把信给他们就好了,做啥那么麻烦?”
“不。让他们惊吓是使法宝产生立即作用的步骤,省不得。”而且还能稍稍让他们对村子产生畏惧。
“……也不知道你的法子行不行得通。”
“若是失败了,也不打紧。”
“怎么?”
“因为,邢某相信祖姑娘自有办法逼退他们。”而且是只凭一条长鞭。
“你不是说最好别动粗么?”现下又要她打了。
“那是指,倘若计谋不成……的话。”不是办法中的办法。
“你很有把握?”
他露出无害的温雅笑容。
奇怪。
实在是太奇怪了!
邢观月这个人,绝对不只是像表面那样简单而已!
过程、结果,他都能如此神准预料,像是被他操纵般完美结束,这不是错觉,更不是巧合!
足下几乎不点地,她一路不停留地跑进破庙,以为他应该是会走,一般人应该都会选择逃走的!
但是——
缺了一角的旧神桌上头放了盏油灯,邢观月坐卧在稀疏的干草堆中,俊美无俦的脸容平和、修长的身子倚着柱,完全不受处境简陋的影响,睡得又沉又香。
祖言真气喘呼呼,看到眼前的“美景”,一双眼瞠得好大。
他……在在在在——睡觉?
对……对,不用惊讶,她干啥惊讶?他不是同她讲过了?说他今晚没办法亲自现身帮忙,因为天一黑他就要睡觉。但是,她以为他只是在找藉口,等她前脚踏出,他后脚也会走——
不对!不对!她怎么能不惊讶?
这真是令人难以相信!
她抚着门柱,一手盖着脸,忍不住甩甩自己的头,从指缝中瞪着地板。
这种时候,他居然在睡觉?!
或许他有理由不想逃、不愿逃,或逃不了,但是至少也应该醒着防止可能的危险,怎么会是在睡觉?
这究竟是……靠着门滑下,她坐倒在地。他的行为远远超出她所能理解的范围,她完全弄糊涂了。
她掳的……或许根本不是书呆,而是个痴呆?睇向那熟睡的容颜,还是一样文弱到让她想揍两拳练练。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个家伙,若不是太笨太蠢——
就是彻底相反!
然而回应她的,却只有邢观月梦中的均匀呼吸。
第三章
西倾山。赤焰寨。
大厅外,一堆人挤在窗边、门外,探头探脑,窃窃私语。
大厅中央,则有几个人正在对话。
“少主……你确定……就是他?”一名体态极为壮硕,却白发苍苍看来像是老头的男子,指着眼前的修长身影粗声问道。
“嗯。”祖言真坐在上位,倚着下巴,盯着那细致的面容。
“去他个爸子……”白发老头瞠眼咒道。这这……他活到七十岁,阅人无数,绝对不承认有男人会这般貌美。
“干啥骂人了?”旁边,一个极矮小的黑发老头出声。昂首打量着陌生的娇客,而后道:“小伙子,你走在路上不会被人调戏吗?”很认真的问题。
邢观月对上他明显带有审查的注视,也很认真地思考后,对着身长只到自己腰边的黑发老头微笑答道:
“不会。”因为他出入都乘轿。
“……你很有趣。”黑发老头眉角一弯,皱巴巴的眼睑跟着下垂。“我姓巴,这里的人都叫我巴爷;那边那个像只白熊的,姓戚,是戚爷。”
邢观月闻言,倾首轻笑:“……你们也很有趣。”
“我不相信!”白发老头忽然大叫,一掌拍向身侧桌椅,“喀啦”一声,木屑四飞,很悲哀地壮烈成仁。“老巴,我用我房里的陈年老酒跟你赌你房里的陈年老酒,赌他没有‘把’!”一定是女扮男装。
“戚爷……”祖言真头一垂,差点没昏倒。
“你别再破坏东西了。”总有一天,这寨子会被给他拆了。巴爷的眼神好凉。“我说,你赌的东西能不能新鲜点?咱们两人房里的酒老换来换去,你不腻啊?”可怜的是那些负责搬运的小子。
“不然要赌什么?”努力地想想想想——呃啊!太困难了!“赌金稍后再论,不行,我好奇,忍不住了,一定要先看他是不是有带——”
“把”字尚未说完,戚爷就迅捷地探爪,伸向邢观月的下体!
窗外的人齐声瞪目抽气,门边的人跟着掩嘴惊呼,只听“啪”!“咚”!两声脆响,一瞬间,大家都停住了。
巴爷负手在后,一腿隔开了戚爷的偷袭;祖言真则是在千钧一发之际,把正要端起使用的暗器——茶杯,丢在戚爷头上制止。
而当事人,邢观月,瞅着只差一分就要碰着自己腿间部位的恶掌,美颜像是有些惊讶,不过随即恢复微笑道:
“啊,吓到邢某了。”真独特的初会招呼。
厅内厅外都是一片静默。
“噗!”四面八方忽地爆出窃笑声。
“哈哈哈……”虽然是在偷窥,但还是有不怕死的笑得毫不掩饰。
戚爷从呆楞中回过神,立刻大嚷:
“好痛!少主,你的茶是烫的!”哇哇哇!
祖言真简直看不下去,她撑着额,闭了闭眼:“是我不好,戚爷。不过你也别……别……”实在难以启齿。
他们寨里都是些粗人,从小到大她也都习惯了,但是邢观月怎么看都不能跟这地方相合……这也表示,真正的麻烦会在后头。
视线不意射到邢观月面上,他察觉,也转眸看着她。两人对视着,没有谁先移开目光。半晌,她才道:
“好了,戚爷,你把他带出去,别再——再乱摸人家了!”好不容易咬着牙吐出提醒。“巴爷,你留下来,我有事要问。”挥挥手,挥掉烦闷和头痛,连带地给外头偷听偷看的一个警告眼神。
“要把他关在哪儿?”戚爷搔搔头,总感觉这小子太干净了,“摆”在寨里怎么看怎么难顺眼。
“不必。准备一间房给他睡就好,不必关着他,也用不着绑。”这一路上,她看出他是真的不会武——是一点点也不会。既然没什么厉害的杀伤力,她倒要瞧瞧他还会作出什么怪。
不知为何,她开始想知道他如何能在这地方生存,又能撑得了多久。
“啥?”这小子是他们抓回来的俘虏耶,虽然他们不兴虐待这一套,不过也太礼遇了吧?“少主……你该不会……”被小子的美貌给迷了神智吧?戚爷简单的思考胡乱联想着。
“什么?”她挑眉,没力气和他争辩。“横竖,他不会逃跑的……是不是?”最后的问句直对着邢观月。
他仅无声淡笑,无辜的模样令人心折,好似完全听不懂她语带双关,话中有话。
“去他个爸子,”戚爷习惯性地啐了句,总觉得一瞬间胸口好像变成豆腐那样软。“来吧!”忍住满腹的疑惑,一歪脖子,示意邢观月跟上。心里则暗暗打算一到没人的地方就把他剥个精光,瞧瞧是男是女。
邢观月先睇向祖言真的位置,看她正和巴爷神情凝重地在耳语,微沉吟,才转身走在戚爷后面。
厅门一开,外面一群“刚好”经过的老弱妇孺,立即让出一条路,对着他指点笑语:而更后面,则有好些青壮汉子眼睛直直盯着他不放,像是秤斤论两似的。
等他们走远了,巴爷才转回头,道:
“少主,你确定是他?”虽然文气非常,但就是太娇嫩了,怎么看也不像朝廷的内阁大臣。
“应该……是吧。”途中推翻了第一眼那种无能的印象,她直觉他是刻意伪装,但又是为什么?实在不知该怎么举证,她道:“那边不是给了咱们画像吗?你拿来对一对就晓得了。”而且劫轿的地方也确实无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