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郁漫依如何挑衅,步维竹始终以令人喷饭的机智回击,泰然自若得教人恨得牙痒痒的,郁漫依愈看愈是火大,正想用重炮轰击回去,没想到嘴一张,冲口而出的却是爆笑声。
“你……你……没……没错,就……就是一这么一回事!”
“请问我们在说哪一回事呢?”步维竹问得温文。
“说……说你是白痴!”
十年相敬如宾的夫妻,他们从未试过这般针锋相对,现在,郁漫依才知道原来自己的丈夫不仅在卧房里有另一种风情,还是个如此慧黠又风趣的男人,过去沉默古板的他是个标准的好丈夫,但此刻温文亲切的他却是个令人喜爱的好伴侣。
是的,她喜欢,喜欢极了!
“我是白痴?那你又是什么?”步维竹的语气更是和煦。
“笨蛋!”白痴配笨蛋,恰好凑一双!
于是,当姬儿和米克得意地拎着战果想来对父母炫耀一下时,没想到迎面而来的却是两声莫名其妙的招呼。
“嗨,表弟,辛苦了!”
“表妹,战果辉煌啊!”
姊弟俩顿时傻眼。“嗄?!”他们在叫谁?
眼见“表妹”和“表弟”那两副愚蠢的反应,步维竹不禁哂然,郁漫依更是轰然大笑,笑得姊弟俩一头雾水。
“他们怎么了?”困惑的眼神在爹地妈咪之间来回游移,米克不解地问。
“还用问吗?智障发作了。”姬儿以专家的口吻如是说。
嗯嗯,的确很像,可是……“以前他们不会这样啊!”
姬儿不屑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他们现在才开始智障!”
“这样啊,那……”米克拎高了手上的鱼篓。“这个怎么办?”本来是要向爹地妈咪炫耀一下的,可是现在的他们可能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因为他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交给胡丽处理啊!”说完,再瞟一眼依然笑得像呆瓜的郁漫依。“可是不给他们吃。”
说罢,姊弟俩正准备进屋里去,却又被唤住。
“慢着,你们两个!”
姊弟俩回头。“干嘛?”
“待会儿用过餐后,你们……”步维竹的视线在他们身上来回绕了一圈。“要听了吗?”
姊弟俩相顾一眼,不约而同的觑向臂膀随意地搭在妻子肩上的父亲,还有慵懒地靠在丈夫身上的母亲,两人都是一副轻松惬意的姿态,愉快得不得了,姊弟俩不由得翻翻白眼,再拉回目光来交换一下眼神。
“不要!”
“慢点再说吧!”
步维竹呆了呆,望住他们离去的背影愕然不解。“为什么?”
“我想……”郁漫依若有所思地沉吟,“他们大概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我们这对与往日截然不同的父母吧!我能了解,因为……”徐徐抬眸,她似笑非笑地斜睨着丈夫。“我也一样。”她也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丈夫的另一面。
“是吗?”步维竹耸耸肩。“也许是吧!因为……”
“你也是。”
“那么……”
“等他们想到了再说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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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十年,孩子都上小学了,步家一家四口直至此时才得以真正地坦诚相对,为了重新认识彼此,除了睡眠时间以外,四人整天腻在一块儿,夫妻、父子、母女相互探索、适应。
步维竹夫妻俩暂且不提,大人的心境总是比较复杂,但小鬼们倒是很快就适应了。
小孩子的适应力究竟比大人强些。
即使如今的妈咪开朗得有点过火,诙谐得很白痴,与之前的老处女形象恰有天渊之别,不过爽朗的人总是比较好相处,所以这点完全不是问题。
至于父亲,抹去一贯的严酷表情之后,他不再是那个古板的老学究,不但随和多了,也不再像过去那样随时随地都不忘管教他们、纠正他们,虽然不若母亲的改变那样极端,也仍坚持着最基本的为人父者的威严,但这样斯文儒雅,还有点温温吞吞的父亲倒也不难习惯。
反倒是步维竹与郁漫依夫妻之间需要沟通的问题比较多,特别是--
“维竹,你……呃,那个以后,有没有什么不对劲?”
“完全没有。”步维竹瞥向她。“你有吗?”
晚餐后的散步时光,夫妻俩肩并肩慢慢的走着,两个孩子早已不耐烦地直奔向沙滩去了。
“有。”郁漫依毫不隐瞒地承认了。“我的脑子里多了一个声音。”
“你的脑子里多了一个声音?”步维竹惊愕地停住脚步。“什么声音?”
郁漫依也跟着伫足,左右一望,干脆就地盘膝坐下,望着前方泼水嬉闹的孩子们。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总之,就是我的脑海里常常会莫名其妙跑出一个声音来,还会跟我对话呢!”她啼笑皆非地翻翻白眼。“最气人的是它老挑在我没空理会它的时候冒出来,当我闲闲无事想找它哈拉两句时又不理我,我真怀疑我的脑子是不是有毛病了,譬如精神失常或人格分裂什么的。”
俯视着她,步维竹蹙层寻思片刻后,缓缓半蹲下。
“漫依,能告诉我它都跟你说些什么吗?”若是一般人听到她那种说法,肯定会立刻同意她对自己下的诊断--八成是疯了,但步维竹不会,他也经历过同样诡异的事件,再有更多奇异状况出现也不是不可能。
郁漫依耸耸肩。“很简单,就那么几句,不是‘杀了他’就是‘杀了他们’,口气很冷酷,好像在命令我,又有点像在诱惑我……啊!对了,它还曾经说过,只要我给它一个命令,它就可以在瞬间消灭我的敌……敌人……”
说到这儿,脑际忽地闪过一丝颤栗的灵光,她不觉呐呐地停住,与步维竹面面相觑,心头先是一阵冷汗,继而颤颤地发起毛来。
不会吧?难道这就是……
好半晌后,步维竹也坐下了。“可是,我这边并没有任何异样啊!”
“是吗?”郁漫依困惑地又想了一下。“哦,对了,它好像只在某些特定时刻才会出现。”
“什么特定时刻?”
“当有人在追我、逼迫我,和我对峙的时候,而且……”郁漫依迟疑一下,不自觉地握住他的手。“它非常坚持要我杀了你!”
“我?”步维竹错愕地惊呼。“为什么?”
郁漫依耸一耸肩表示她也不解。
“那么……”步维竹两道眉又攒了起来,“或许这真的就是那个了,因为是我们两个分别得到那两方石盒里的‘东西’,它们一定有所关连,只是……”他狐疑地沉吟。“它为什么一定要杀我呢?”
“我也不知道,虽然我一直在问它,但它都没有任何回应,真龟毛!”郁漫依嘟囔。“事实上,离开蓝岭之后,它就不曾再出现了。”最好永远都不要再出现!
“你想……”步维竹沉吟着。“我们是不是最好让专家检查一下比较好?”
“才不要!”一听,郁漫依立刻气急败坏地否决他的馊主意,“你以为我干嘛那么急着逃开?你真以为他们会客客气气地给你来个免费体检,然后大大方方地放你走人吗?”
她用力戳着他的胸口。
“少白痴了你,你可能不知道那些从事秘密研究工作的科学家和家人们有多不自由,但是我很清楚,因为我做过他们的护卫。我可不希望自己,还有你跟孩子们也被当作东西一样被锁进保险箱里看管。而且他们也很有可能拿你们作人质来胁迫我做一些不道德的事,搞不好还打算控制我的思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