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女人!”赫里德愤怒地脱口道。“下次再见到她出现,我就先去宰了……噎!”
几乎没有看到他动,只是一瞬问,公爵已单手掐住赫里德的颈子,脸上的表情足以令太阳结冰。
“你要是敢动她一根寒毛,我保证会亲手把你撕成两半!”
赫里德惊恐地拚命眨眼--因为他无法点头或出声表示他明白了,还有,他也快窒息而死了,然后公爵大人就会少一位最忠心的家臣,他不希望公爵大人因此而后侮莫及。
公爵大人也满意了,所以下一秒钟,忠心的家臣就被扔进海里去让自己的脑子清醒一点,相信下次他在说话以前一定会先在脑子里过滤一下再出口。
看看在海里挣扎着浮上水面的同伴,再瞟向脸色已恢复冷静的公爵,契斯特咳了咳,心中已有所颖悟。
“威廉,如果你很在意那个女人的话,那么我想我最好先告诉你……”他慢吞吞地说,一面打量公爵的表情。“自四天前的战役之后,听说那个女人并没有回到哈罗德那边……”
公爵神情不变,只轻轻撇了一下唇,无声的轻蔑尽在不言中。
“哈罗德只顾着自己逃命,就算她要跟也跟不上。”
“我知道、我知道,但重点是……”契斯特顿了顿。“首先,她一个女人单独一人如何生存?”
真该死,他怎么疏忽了这点!
“你,马上带一小队人去找到她,提供她所需要的一切!”公爵立刻下达指示弥补疏失。
契斯特颔首。“这个简单,不过恐怕还不够。”
墨黑的眉高高拱起,“什么意思?”公爵问。
“根据探子回报,哈罗德连战皆输,尤其是哈斯丁一役更是惨败,哈罗德那些撒克逊士兵开始在鼓噪,说这一定是那个女人害的,你知道,撒克逊人认为女人出现在战场上是不吉利的。为了安抚士兵们,哈罗德只好下令一见到那女人就捉起来,说不定会把她当作女巫烧了。”
“无知!”公爵低斥。“去,找到她,把她带来!”
“如果她不肯来呢?”契斯特试探地问。“用武力?”
“武力?”公爵好似很不可思议地重复这个词,继而大皱其眉。“当然不,说服她!”
现在契斯特明白了,对那个女人,大领主不仅是在意,而是非常中意。
“好,我会尽我所能的说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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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契斯特找到南丝的时候,正是南丝最灰头土脸,淑女气质最缺货的时候。
“Shitt!Shit!Shit!”
她正在尝试要生火,因为她快要冷死了。
事实上,她一直跟在诺曼军队后面,因为她不知道哈罗德跑到哪里去了,不过这个不重要,只要能继续看下去,跟在谁后面都无所谓。
问题是,再也没有人提供她食物与住宿之处,连着四天,她只能采摘野生苹果吃,如果看不见苹果树,尚未熟透的梨子再酸再涩也要硬吞。
她已经决定,回去之后,她再也不会碰任何苹果或梨子。
可是还有更糟糕的事,现在正是多雨季节,一场雨来就差点把她冲进英吉利海峡里去了。
譬如此刻,她刚经历一场生平仅见最莫名其妙的倾盆大雨。
原本还是寻常阴霾的天,看着沉重得好像要压下来了,其实都是骗人的,但刚刚却忽然唰的一下仿佛水库泄洪似的在一秒钟之内就让她变成落汤鸡,躲都来不及,有好一会儿她都一脸茫然地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三分钟后又好像自来水厂断水似的,突然一滴水也没有了。
“$#$@$#%!”
咒骂着,好不容易找到一处还算干净的山洞,她颤抖着把一身湿衣服换下来,但还是很冷,所以她试图要生火取暖。可是虽然点打火机是很简单,但说到要如何把一堆半湿的树枝燃起来,对她这个天才而言,实在是一项最大的考验。
结果是她通不过考验,她这个天才竟然生不起一把火!
她会制造时光机,她也能够计算出这个宇宙空间与她出生长大的那个宇宙空间的距离是多少,她甚至可以制造出火药来,但她却连该死的一把火也生不起来。
原来她也只不过是一个只会等着人家伺候的大笨蛋!
“咳咳咳……Shit!Shit!Shit!”
好不容易,历经千辛万苦,备尝艰困、饱经风霜,在她已经焦头烂额到脸上一片乌漆抹黑也不自觉时,上帝终于有空处理她的求救:火着了。
上帝保佑,终于点燃了,但是……
为什么才几根树枝而已,烟雾会这么大?
她呛咳着把包在湿发上的浴巾拉下一角来掩住口鼻,再把更多的树枝放进火堆里,然后拚命用手把烟雾扬出去。
也许她还没开始暖和起来,烟雾就已经先呛死她了!
正在这么想着,突然,扬烟雾的手停了下来,她怔愣地望着洞口。
“你们……”几个高大的诺曼士兵完全把洞口都堵住了,他们是谁?“啊!你们是那家伙身边的人?”想起来了,中间那个挺英俊的高大男人是常常跟在征服者身边的家臣之一。
那家伙?
契斯特的眉毛滑稽地挑了一下。“对,我是,咳咳,那家伙身边的人,我叫契斯特。”
“原来是契斯特男爵。”也就是未来的契斯特伯爵。“你为什么往回走?”
“我是来找你的。”契斯特先向旁边的诺曼兵吩咐几句,再走进洞里。“威廉要我来请你和我们一起走。”
“请我和你们一起走?”南丝想了一下。“那个可以待会儿再说,能不能请你先处理一下这个火,烟雾是不是太大了?”
契斯特笑着蹲下,顺手拿起一根最粗的树枝。“我已经叫他们去找柴火了。”
“我知道,不能用潮湿的树枝嘛!但是这种天气,哪里找得到干燥的木柴?”
“很简单,这样。”契斯特抽出匕首来把粗树枝的皮削掉,露出里面的干燥部分再拿给她。“刚才的雨很快就停了,潮湿的部分不会太多,这样就可以了。”
“对喔,我怎么没想到!”所以说,天才与笨蛋仅是一线之隔。
很快的,那些诺曼兵找来许多粗大的柴火,削去树皮之后再放进火堆里,果然就不再引起漫天烟雾。随后,他们又取出黑面包、肉片,以及装麦酒的皮囊,南丝的眼睛立刻像火把一样燃烧起来。
发霉也无所谓,只要不是苹果或梨子就好了!
南丝一扯下浴巾,契斯特才发现她的脸脏到不能见人,不禁有点失望。不过她的双眼不可思议的清澈、明亮,而且像星星一样会闪闪发亮。
他就着皮囊喝了一大口麦酒,然后问:“你,决定要跟我们一起走了吗?”
南丝瞄他一眼,继续把肉片夹到面包里,仍然没有察觉自己脸上有多脏。
“不,我决定不跟你们一起走。”虽然她确实很想去瞧瞧诺曼底征服者的样子,但如此一来,很有可能会失去旁观者的立场。
“为什么?”
“因为我只是旁观者。”
“但之前你不是和哈罗德一起走吗?”
“错,我只是跟着他们,就像我现在跟着你们一样,仅仅是尾随在队伍后面,不过哈罗德会替我准备住处和食物。”话落,她咬下一大口黑面包,然后感动得闭上眼睛。“唔,真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