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动作是如此熟练,不知情的人会以为她没有失明,会以为她生来就会煮面,但只有老天知道,这要花多少时间练习。
“面煮好了。”
若硬要挑剔缺点,恐怕只有逞强这一项最令人难以忍受。
“我自己端。”他抢先一步端起热腾腾的汤面,免得热得发烫的瓷碗烫伤她的手,他可不愿她的手因此留疤。
看似清淡的汤面,比想象中好吃。魏昕磊意外地发现面很有嚼劲,面条煮沸的时间拿捏得刚刚好,就连汤头也无可挑剔。
“好吃吗?”沈海贝淡淡地问。
“好吃。”魏昕磊据实回答。
他老老实实的吸着面条,品尝汤汁的鲜美。沈海贝在一旁默默地听着他满足的吐气声,嘴角不禁勾起一抹苦涩的微笑。
“真的很讽刺,你竟然也会觉得我煮的面好吃。”
魏昕磊原本吸面的动作因她这句话而耽搁,改为不解的注视。
“要是在以前,你一定不会管我,搞不好也不会吃我煮的面,更不会像现在一样,吃得津津有味。”
美丽的微笑下,是一连串激烈的控诉。平白无故被K得满头包的魏昕磊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得极力喊冤。
“我没那么恶劣吧?”干嘛把他说成虐待狂。
“你自己心里有数。”她也不同他辩,只是挂着淡淡笑容,从容的转身,回她自己的房间。
自始至终摸不着头绪的魏昕磊,依旧只能盯着她的背影,和她留下的话搏斗。
要是在以前,你一定不会管我,搞不好也不会吃我煮的面。
……没这回事吧!他想。以前他只是没耐心一点,懒得听她说话而已,但可从来没说不吃她煮的面。
磊哥,你听我说--
走开!
他没那么恶劣,他只是稍微没耐心一点……
唉,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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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昕浩向来是玩乐的高手,事实上在他未接管魏氏集团的营运前,他做过最多的事就是“玩”,举凡真正的海上活动或是牌桌上的“游泳”,他没有一项不拿手的,可说是道地的玩家。
他很会玩,也很会带着别人玩。以前魏老董事长就说过他朽木不可雕,一心一意将全部的事业交给大儿子处理,直到他过世以后,公司的营运权才落到魏昕浩手上。原本他也着实安分了一阵子,认认真真地掌管公司的业务,直到他大哥回来又夺走一切,于是他只好又变回不事生产的花花公子。
有什么办法呢?
魏昕浩耸肩。
谁要老头子临死前更改遗嘱,将所有遗产都留给海贝,他这个寄人篱下的不肖子,也只有想办法生存下去了……
“浩哥,你说要玩牌,要玩什么牌?”
一阵突如其来的柔软嗓音,打散魏昕浩的思绪,魏昕浩这才想起,他正身处于魏昕磊的公寓中,逗沈海贝开心。
“我们、我们来玩扑克牌好了。”匆匆忙忙地回神,魏昕浩四处找扑克牌。
“浩哥。”沈海贝的语气有如大海般平静。“你忘了我看不见吗,要怎么玩扑克牌?”
魏昕浩慌乱的举动立刻因她这句话而止住,僵直的表情在这一刻放松。
许是她的眼睛太美丽,才会产生她从未失明的错觉。从小到大,他就最爱凝视她这对眼睛,最爱看她的脸,即使她的视线,从不在他身上驻足。
“对不起。”他诚心的道歉。“我一时忘记你看不见,居然还提议要玩扑克牌,真是个大猪头。”
“没关系。”她很大方的原谅他。“这种事情很难适应,有时候我自己也会忘记,更何况是浩哥。”当然会忘记了。
沈海贝永远会找台阶给魏昕浩下,这也是他始终惦记她的原因,毕竟家里除了她以外,没有人会对他如此温柔。
“那……我们来玩麻将好了,这样就没有问题了。”魏昕浩灵机一动,想到另一样不需要眼睛的游戏。
“要怎么玩?”她是会玩麻将,但那也需要用到视力。
“用摸的。”魏昕浩兴奋的解释。“我曾经看过人家玩过这种游戏,用手摸麻将,然后猜出是什么牌,对的人就可以拿走钱。”
“那不是要庄家吗?”她可从来不赌博。
“只是游戏。”魏昕浩要她放心。“我们不赌钱,纯粹猜牌,猜对最多牌的人就可以请对方亲他一下,你觉得怎么样?”
“浩哥--”沈海贝紧张的语调中,有深深的不认同。
“就这么决定。”魏昕浩不让她有抗议的机会,便擅自拿出麻将倒在桌上,开始洗起牌来。
沈海贝只得也跟着洗牌。在她的心里,并不把魏昕浩刚才说的话当真,只当他是无聊开玩笑,扭捏了一会儿也就算了。
整副麻将有一百多张牌,洗起来锵锵作响,还满像一回事。两人七手八脚的洗完牌后,开始摸牌。
魏昕浩先摸到一张两条,这容易,一下子就猜出来,他先得第一分。沈海贝接着不甘示弱拿到第二分,她摸到的是九筒,也不难猜,两人一比一平手。
接下来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从小就陪着大人打麻将的两人,牌技或有高低,但手指的触感一样好,没多久就玩掉了大半副牌,而且越摸越有趣,越摸欢笑声越多。
“该我了。”魏昕浩玩起来就和孩子一样疯,硬要跟沈海贝抢牌。
“才该我了。”沈海贝笑着摸牌,明明就轮到她,她才不让浩哥有耍赖的机会,多赢她一分。
“乱讲,明明是我!”魏昕浩不是故意耍赖,但他真的记得轮到他摸牌。
“你是下一张,别和我争!”沈海贝打死不让他触犯她的领域,两只手护着桌面,硬是不给他有摸牌的机会。
“喂喂喂,别赖皮--”魏昕浩原来是要推开她,两手却不期然和她的手交迭在一起,瞬间变得哑口无言。
他无言,是因为这是他第一次有机会牵她的手。除去孩童时代,他几乎没什么机会碰她,即使是面对面说笑,也一定保持适当的礼貌,皆因为她是大哥的未婚妻。
但是,现在呢?
她曾说过,她要解除婚约。那是否意味着,她对大哥的迷恋已成过去式,这么说来,他若牵她的手,也没关系喽?
不想再错失这次难得的机会,魏昕浩决定大胆表白,让沈海贝了解他的感情。因此他把她的手抓得紧紧地,用力的程度,连沈海贝都感觉到不对劲。
“浩哥?”沈海贝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有这种举动,亦看不见他紧张的表情,但他如此牵住她的手,已超越以往的范围,于是不解地问。
“海贝,我--”才说了第一句,魏昕浩就说不下去,他只得吞吞口水重来。
“海贝,我是想--”接着第二句,他也没说完。事实上他也没机会说,魏昕磊高大的身影已经不知何时悄悄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现在正冷眼打量着他们。
“你这是在做什么?”魏昕磊也不问沈海贝的意见,直接将矛头对准他弟弟,魏昕浩连忙甩掉沈海贝的手,慌张的编理由。
“我、我们在玩麻将。”魏昕浩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孩般无地自容。
“真的,怎么玩?”魏昕磊将视线转向满桌子的麻将,表情好严厉。
“用、用摸的。”魏昕浩几乎快说不出话。
“那可真方便。”魏昕磊表情极端嘲讽。“看得出来你们玩得很愉快,麻将堆得跟小山一样,你们一定已经玩了很长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