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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页

 

  “皇上自有他的盘算,关于这点,孩儿无法代皇上回答。”他淡道。

  恪瑶不以为然。“整日听你提起皇上,怎么你就只顾虑到皇上,额娘问你的话就都不能回答了?”

  永琰敛下眼,淡淡地笑。“额娘,难道你跟皇上吃醋了?”

  恪瑶瞪大眼睛,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永琰咧嘴一笑,准备离开。

  r,永琰!”恪瑶叫住儿子。

  他停下脚步。

  “你跟皇上告个假吧!”恪瑶突然说。

  “告假?”他问。

  “就是告假。额娘要你下江南,到杭州替我办件事。”恪瑶眼色转冷,脸上的表情严肃起来。

  听母亲提起杭州,永琰没有表情。

  恪瑶径自往下说道:“记得……你阿玛在长沙,纳入那个姓颜的女子吧?她生了一名小格格,现就在杭州。”

  “是吗?”永琰态度冷淡。

  “我想,到今年她的年纪该有十八了。”恪瑶讪讪地往下道:“她既是个亲王府格格,如今已逾越婚嫁年龄许久,咱们没理由再将她留置,也该让她早日出嫁,这样你阿玛他地下有知,也才能宽慰。”

  “额娘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代我前往江南,亲自把她给我接回京城!不过,别把她送进王府,我会在城西另行为她租赁一所别业。等她一回京,咱们便立即给她办喜事!”

  永琰听完恪瑶的话,仅淡声问:“听额娘的意思,已经为格格找到对象了?”

  恪瑶撇开嘴,这些日子来头一回打从心底笑得开心。“我心里的确已经有盘算了。”

  永琰淡淡地问:“额娘已经笃定,是那个府里的爷了?”

  恪瑶笑道:“是啊,就是润王府的平贝子。”

  润王府?永琰眼色逐渐放冷。“据孩儿所知,平贝子不仅已年近半百,况且他已经--”

  “已经娶过福晋了?”恪瑶冷笑。“无妨的!那个--那个叫禧珍是吧?凭她那样的出身,身上还有一半汉族血统,能嫁给平贝子就该偷笑了!虽然是续弦,也算是捡个现成的便宜了!”

  永琰凝视着他的额娘,没有接腔。

  永琰的沉默,让恪瑶警觉地收敛起得意之情。“怎么了,永琰?”她试探地笑问。

  “额娘为何突然想到格格的婚事?”

  “刚才我不是说过了--”

  “听说前日府里来了一名相师,是简福晋介绍的,名叫余一得?”他淡声问起。

  恪瑶一愣。她以为这个儿子只对皇帝的事感兴趣,根本不管府里的事,没想到永琰虽不常回府,竟对府里的事竟了如指掌……

  她偏厅私下会见余一得之事,她的大儿子马尔浑甚至全然不知情。

  “你怎么知道这事?又是哪个奴才多嘴了?!”恪瑶发怒,认定是她的屋子里的奴才嘴碎!

  “额娘,孩儿关心您,您的事孩儿样样知情。”永琰盯着他的额娘道,语调温柔,眼色却冷淡。

  恪瑶又是一愣,既而有些慌张地道:“永琰,你额娘被病苦折磨这么多年,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见那余一得!不过,他可是治好简福晋多年心痛病的人--”

  “我全明白。”他打断恪瑶的话。

  “你明白?”

  他点头,甚至露出笑容。

  见到永琰的笑脸,烙瑶稍感心安。“你明白就好!你明白不是额娘心狠……是那个余一得,是他这么说的--他说只要府里那年岁已满十八的格格不尽快出嫁,就会克煞主母!”

  “额娘的意思,孩儿全都明白。”他答。

  “那么,你同意替额娘到杭州,把她带回京城成亲?”

  “当然。”、永琰道。

  听见永琰的承诺,恪瑶至此才真正安了心。

  安亲王福晋突然累了,因为心安而感到浓浓的困意袭来……

  永琰目送数名奴才,以软轿扛着他的额娘回房歇息,而他矜冷的眸色内,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思绪……

  第五章

  杭州民间与京城有很大的不同。

  一路上永琰详察乡土民情,他的脸色不热不冷,不笑少言。让这趟跟着他下江南的王府总管奕善,始终揣摩不到他的心思。

  午时在客栈里,王府总管奕善忙招呼贝勒爷吃饭喝酒,万万不敢怠慢。

  奕善是王府的大总管,向来养尊处优,这几日来他骑马赶路,弄得自个儿腰酸背痛,只差没呜呼哀号……

  可他算什么?对下头而言他是可以作威作福的大总管,可在主子面前也不过就是王府里的老奴才,就算把他折腾死了,他可是连一个字儿也不敢抱怨!

  更何况是在三贝勒面前?

  即使是老福晋,似乎也不敢得罪这个性格冷峻内敛的三儿子,即使对她的大儿子现任安亲王马尔浑,老福晋都不尽然如此和颜悦色!奕善不看僧面看佛面,他的眼皮可是绷得紧,晓得哪个才是正主儿,才能干到今天这王府大总管的位置!

  “三爷,杭州虽物美丰饶,然总比不上繁华京畿,更不比咱们王府内舒适惬意,这趟出来可让您受罪了。”奕善陪着笑脸。

  “我不好受,只怕善总管一样难受!”永琰咧开嘴,眼色却没笑容。“这处地属湿热,咱们住惯京城爽皑之地,江南虽美,对北地住民而言终究只能游乐休憩,不能长居。”

  “是呀!贝勒爷说得正是--”

  “然则小格格长住此处,”他笑得冷冽。“只怕不习惯也得习惯!”

  一时,奕善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呵、呵,贝勒爷……您这话……这话可教奴才不好回您呀!”他嘴角抽搐。

  传闻这三贝勒爷,好话坏话都不听,性格深沉冷峻,难以捉摸得很!

  永琰十八岁前住在王府,奕善看着他长大,然而这十多年来三贝勒不仅多次随圣驾远征,更长年处于漠北,王府里的奴才见过三贝勒的人不多,即使见过也多所生疏。更何况三贝勒容貌英俊冷冽、甚少言语,与继任安亲王爵位的大贝勒马尔浑那老好先生的性格全然不同,致使府内奴才对三贝勒的恭敬畏惧、小心翼翼,甚至比伺候现任安亲王马尔浑还如履薄冰--

  更甭提,三贝勒曾救过圣上一命,是皇上身边最倚重的臣子!加以三贝勒常受皇上委派受命出外,平时已甚少回府,更加深众人对三贝勒的敬畏,而缺乏了解。

  永琰瞪了奕善一眼后,默然凝望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贩夫走卒……

  十年了!

  他犹记得当年,那对着自个儿猛掉眼泪的小女孩,那满脸泪痕的傻模样,仿佛全天底下的悲惨事,都教她一个人尝尽了!

  永琰皱起眉。职责所在,他原不该答应额娘辞别圣上,南下杭州。然而他一直想弄明白,何以他会对那爱鬼哭脸上流不完的泪,一直耿耿于怀、这么心烦意乱?

  “善总管,到格格的住处,还有几里路要赶?”他幽幽问了句。

  见贝勒爷不搭腔,只得摸摸鼻子埋首吃菜的奕善,吓得猛抬起头来--

  “那个,”他用力咽下满口饭菜。“咳咳,格格住在杭州城西,距离城内约莫还得行二十里路左右……”

  “走吧!”永琰站起来。

  “啊?”奕善张大嘴。“贝勒爷,您一口饭也没吃呀!”

  “先找到格格要紧!”丢下话,他转身走出客栈。

  “欸,贝勒爷--您等等我--等等我啊!”

  奕善忙不迭朝桌上丢下银两,慌慌张张跑出客栈……

  出了客栈,永琰跨上骏马后,一夹马腹径自往城西方向而去。

  后头奕善苦苦追赶,可就算他拼了老命,却始终不能把距离拉上!话说回来,他岂能同长年居于漠北,几乎在马背上过活,深受军事洗礼、早已练就一身铜皮铁骨的三贝勒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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