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困难的,“还不够吗?”
“主子。”一旁的纺月忙跟着帮腔提醒,“据报,马秋堂已神功大成。”
孔雀笑了笑,懒懒地再为自己斟上一杯酒。
“他若是仍没半点长进,岂不枉我当初刻意放他一马?”算算时候,他给马秋堂的时间也够多了,该是去检视一下那两柄冥斧到底有何威力了。
愈听愈皱眉的破浪,当下朝他撂下一张冷脸,“你要怎么玩是你的事,但你可千万别拿陛下的江山当赌本。”
“我怎敢?”他咋舌地瞄向这个对浩瀚再忠贞不过的同僚,“就算陛下不砍了我的头,到时你也会宰了我。”
“你知道就好。”转身欲走,却冷不防地遭人拉住了脚,破浪低首一看,原本还醉趴在一旁的石中玉,此刻正满面红通通地坐在地上对他傻笑,他没好气地抬起脚才想踹开石中玉,但石中玉却摇摇晃晃地攀住他站起,并将一杯孔雀府中的老酒凑至他的面前。
“你就别摆王爷的臭架子了……嗝。”酒气冲天的石中玉,一改以往与他不对盘的态度,直朝他憨憨傻笑,“来来来,一块喝一杯!”
破浪嫌恶地格开他的手,“谁有空同你喝?”他还得快点回离火宫打发那两尊正等着数落他的日月二相呢。
与他拉拉扯扯的石中玉,在破浪一掌推开他时,脚步不稳地往前颠踬了一步,顿时他手中的酒杯准准地朝破浪飞去,杯里的酒登时洒了破浪一头一脸。
“呃,那个……”他一手搔着发,讪讪地陪着笑,“马有错手,人有失蹄……不对,马有失蹄,人有错手……好像是吧?哎呀,反正就是不小心就是了,是人是马都一样啦!”
忍抑许久的破浪,当下抽起缨枪朝他招呼过去。
石中玉在园子里边跳边叫,“喂喂喂,我都同你赔过不是了,你脾气那么大干嘛?”
东风徐来的园子里,一片姹紫嫣红,孔雀含笑地看着远处的他们,感觉就像一切都没有变过,只是在他的眼里,少了具纤影,而以往在离火宫里四人轮流登上武台较技的往事,也已不可能在他的面前重演……
“主子,我有一事相求。”在孔雀又为另一坛酒开封时,乐天走至他的面前朝他跪F。
“说。”心情看似很好的孔雀朝她勾勾指。
“这回我想随您一块到西域。”
对于她从来不曾有过的请求,孔雀虽有怀疑,但还是爽快地应允。
“由你。”
“谢主子。”满面忐忑的乐天,这才总算松了口气。
当园中再次奏起靡靡之音,男扮女装的纺月又被叫至孔雀的跟前,不情不愿地起舞时,在园子另一头打成一团的破浪与石中玉,不约而同地停下手边的动作,互看了对方一眼。
盛阳下,面貌清俊不知迷惑京中多少女人芳心的孔雀,此刻正开怀地笑着,自夜色离京后,他们已经很久没看过孔雀那么开心过了,又或者该说,原本完全变了一个人的孔雀,像是又变回了他们原来的那个孔雀,只是,看着这抹得来不易的笑容,某种叫酸楚的情绪,却随着孔雀的一举一动泛满了他们的心头。
“你不去盯着海皇?”一手勒着破浪颈间的石中玉,拉近了他在耳边问。
破浪掐着他的脖子不动,“你不也没去代夜色盯着天孙?”
他俩互看对方一眼,再瞧了瞧远处那个让他们从头到脚都觉得不对劲的孔雀,最后生性任劳任怨的石中玉,边叹息地放开他边蹲在一旁的地上。
“这样吧,你留在京里,我跟在他的屁股后头去西域。”既然大家都放心不下,那他就苦命点再跑跑腿就是。
“你在担心什么?”破浪低首直视着这个迟钝归迟钝,但某方面又敏感得很的同僚。
总觉得有朵黑云缠绕在心头的石中玉,两手撑在身后的草皮上,仰首望向北方的天宫,在刺眼的阳光映入他的眼底时,他疲惫地叹了口长气。
“就和你所担心的一样。”
但愿,这只是他们的多心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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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去!”
“不回去!”
在地藏境外的迷陀域里,满林的栖鸟停站在树梢上,张大了一双双局外鸟的眼,低头看着在下方林子里拉拉扯扯、要走不走的某对男女。
“咱们都已经快到地藏了……”满头大汗的廉贞,气岔地指着在这节骨眼同他要性子的女人,“你究竟在闹什么别扭?”
满脸不情愿的天都,不合作地撇过脸蛋。
“我自卑感作祟行不行?”她都几年没回去过地藏了?当年她可是在众人失望的目光下,像只夹着尾巴逃走的败犬逃进迷陀域里的,现下要她回去?
“我都说过,那个嚣张的雨师若是再找你麻烦,我会出手替你摆平她不是吗?”深怕好不容易有了消息的封诰又跑了,不想再与她耗时间的廉贞再次一手环上她的腰际,决定用拖的也要把她给拖进地藏。
“你又没法摆平整个地藏的人!”遭人强行挟持的她,七手八脚地在他脸上乱打一通。
“你管他们是如何看你的?你干啥这么计较这点小事?”满面都是巴掌印的他,简直想敲开她那颗顽固的脑袋瓜。
她涨红了俏脸,“我就是在乎得不得了不行吗?”
“我受够了……”在她又开始挣扎再挣扎时,廉贞一手戳向她的鼻尖,冷冷地对她警告,“告诉你,我在发春,你若再吵,我就拖你再去生一个儿子。”
她皱眉地咕哝,“愈来愈不要脸……”连嫁不嫁他这句老套都省略了?
“我是不要脸,反正我百年前就该死了。”他振振有辞地把话轰上她的面。“你呢?你的时限就快到了,你想死吗?”
想起以往那些人,在察觉她永远都达不成他们期望时的脸孔,心境备感黯然的她,有些负气地低喃。
“反正又不会有人觉得惋惜。”
“你把我当死人吗?”肝火速速被她撩上来的廉贞,索性握住她的双臂将她提起,再狠狠地摇她一顿。
她被摇得头昏脑胀满头乱飞的小鸟,“你说过……你只是怕……怕内疚……”
气吼吼的廉贞将两眉一拧,更用力地把她摇得如风中秋叶般。
“我错了行不行?”为免全身会被他给摇散,她赶紧七手八脚地抱紧他,省得他再施虐。
在她两手捧着脑袋止晕时,廉贞用力吁口气,将她摆在地上坐妥后,他也端端正正地坐在她的对面,准备跟她来次内有详情的恳谈。
他首先清了清嗓子,“咳,儿子的娘——”
随手脱下的绣花鞋,说时迟,那时快地就贴至他的脸上。
“段天都姑娘。”已经很习惯鞋印的他只好改口。
“请说。”这还差不多。
他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拉下脸皮对她叹了口大大的气。
“我百来年没发过春了。”
“噗——”差点爆笑出声的她,连忙一手掩着唇,她瞄瞄他,有些不明白他干嘛突然在这时跟她承认这个,“这么惨?”
他边摇头边欷吁不已,“最惨的是我还栽在同一张脸上两回……”
天都用力哼了口气,“我和你上一段诡异的夫妻关系才没关系!”这么勉强,那大家都不必将就了。
“就是没关系所以这才严重。”他沮丧地把她给拖回原处坐下,然后努力地摆出正经的神色与她商量,“你听着,既然你不想留在地藏,待封诰解决了你的事后,咱们就回迷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