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漏跳一两拍的天都,呆然地对着他微微泛红的面皮眨着眼。
“咱们?”她有些不太置信地确定人数。
“咱们。”他轻声低应,抬起她的小脚,动作熟稔地帮她穿上鞋子。
“你真的因我而很烦恼是不是?”天都一手抚上他的额,神情相当严肃地问。
他的两眉几乎皱成一条线,“那还用说……”她不知道光是像这般窝在她的身边,就需要很大的勇气?
暖洋洋的感觉,像朵涟漪在她的心湖荡漾开来,她眉开眼笑地伸出两手捧住那张苦恼的脸庞。
“我喜欢看你人模人样的发春。”
“想不想嫁我?”他扁着嘴,习惯成自然地再问她一回。
盈盈的笑意出现在她唇边,差点让看呆眼的他当场再发春一回。
“嫁了会让你更烦恼吗?”搞不好以后真能见他哭也说不定。
“……肯定会。”他的白发可能会烦到变成黑发。
总是对他摇头的天都,这一回并没有再摇首,一径强忍住笑意的她,只是正经八百地抚着下颔。
“我再考虑看看。”
当忍不住凑上前的廉贞,侧着脸将目标集中在那张嫣红的红唇上,准备一亲芳泽时,偏偏凑热闹的男音,很不是时候地在他们身后的林子里响起。
“虽然我很不想打扰你们,不过她的时间所剩不多了,你们究竟要拖拖拉拉到什么时候?”都不怕死吗?
心神柔成一池春水,完全没留心到四下的廉贞,慢吞吞地回首将两目瞪向那个搬家大王。
封诰皱着眉,“老头子,我不是告诉过你别接近她吗?”
“是她找上我的。”他没好气地解释。
“你的人头又不值钱。”封诰不客气地瞄瞄他,语气里充满唾弃。
他额上青筋直跳地握紧了拳,“这话你自己去问搅局的阿尔泰。”他哪知道阿尔泰这回吃饱了没事干又是为了啥?
“阿尔泰?”封诰意外地顿了顿,半晌,他有些明白地搔着发,“那小子是同情你。”现下想想,与阿尔泰相比,他还算是比较没良心的那一个。
“同情?”
不打算急着告诉他的封诰,将头一转,双目瞬也不瞬地瞧着站在一旁看他们叙旧的天都,在天都觉得他对她愈笑愈诡异,忙着躲到廉贞的身后去时,他兴致很好地走上前一把牵住她的小手。
“走吧,就先解决你的问题再说。”
“别动手动脚的。”看不惯的廉贞,想也不想地就先拉开他那只造次的狼爪再说。
封诰一扁担地把他敲到一边去,阻止他老兄来打扰他品尝甜头。
“你不想解咒吗?”搞不清楚谁才是大爷,让他沾点福利是会少层皮掉块肉吗?
廉贞不情不愿地瞪着跩得二五八万的他,就这么亲昵地挽着天都的手在他的面前招摇。
“我等你很久了,我有很多的话想对你说。”也不管身后的男人还在瞪他,封诰心情很好地拉着天都走向他刚盖好的新居。
天都一手指着他挽得紧紧的手臂,“这是做什么?”非亲非故的,有必要这么亲热吗?
“培养感情。”他眯着眼,又是笑得开开心心的。
遭个男人这般纠缠着,天都不但不觉得反感,相反的,她还觉得他俩这姿势还挺自然的,登时心中升起某种不妙预感的她,两眼直盯着他那张与廉贞看起来有一点点相似的脸。
“别告诉我,你跟廉贞一样都和我的前世有关系……”不会有这么凑巧的事吧?
封诰轻轻颔首,“咱们的关系可大了。”
她小心翼翼地屏住了气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的表情愈看愈邪恶?
“祖孙。”
当被响雷打到的天都一头往后栽倒,而后头的廉贞见状连忙上前七手八脚地去捞时,封诰满足地扬高了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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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辈子所接受过的打击,零零总总全加起来,恐怕都没认识廉贞之后的来得多。
话说那日一头昏过去的天都,再次醒来之时,已身处在封诰新砌的宅子里,并在忙着动手解咒的封诰作法下,整整睡了三日有余,然而在醒来后,她很快即自一脸惊魂未定,逐渐演变成万般哀戚,内心写照凄凄复凄凄。
毕竟,很少有人能像她一般,在二十芳华时,就有个年近三十的孙子辈。
“当年,你的儿子流落在战火中,管家善尽抚孤之责将他扶养长大,而后他的后代便在迷陀域里开枝散叶。”坐在她床畔的封诰,打她一醒来后,就开始洋洋洒洒地对她讲古。
突然觉得自己迅速添了一大截岁数的她,听得直掩面摇首。
“你们就一定要说成是我生的吗?”往后她要是嫁不出去,绝对是这两个男人害的。
“你的儿子是我的先祖,换言之,我是你的子孙。”忙着认祖归宗的他,也不管她的模样惨淡不惨淡,还边说边对她再点了个头。
她颓然地垂下两肩,“我能肯定你真的有廉贞的血统……”都一样擅长制造青天霹雳和听不懂人话。
“你不想认我?”兴匆匆的他顿了顿,颇为她满面忧愁的样子感到好笑。
“我一定要接受这种打击吗?”天都幽幽叹了口长气,过了一会后,她怀疑地睨向他,“廉贞早就知道这事了?”怎么那个更擅长吓人的老头子从没对她说过这事?
封诰两手一摊,“我从没告诉过他,我怕那个老头子会想太多。”廉贞找儿子都找多少年了?在他已放弃希望多年后,再突然跳至心底全是愧疚的廉贞面前告诉他这事?嗯,还是先做朋友较妥当些。
她抬首看着门窗紧闭的屋内,就是没见着那个男人的身影。
“他人呢?”她原以为醒来第一个见到的人会是他呢,没想到竟是这只吓死人不偿命的笑面虎。
他抬手指指身后的门扇,“还紧张兮兮地守在外头。”早就说过她不会有事了,偏偏认为快赶不上时限的廉贞就是要等在外面当看门狗。
连续睡了几日后,天都只觉得浑身筋骨有些酸痛,身子并没有任何不适,也没有起任何异状,算算时间,廉贞口中所说的百日时限似乎已快过了,可她并未亲身体验过所谓的神咒生效,自然也不知道这个看起来不太可靠的男人,到底是解了神咒了没。
“我会死吗?”
“不会,因这世有我。”封诰甚有把握地朝她睐睐眼,“放心吧,一两个神咒还难不倒我。”
她正色地问:“你是女娲?”能够解咒的人,除了女娲外,她实在是想不出别人,且他给她的感觉,也与当初认出廉贞就是女娲时完全相同。
“只是其中一个。”他虽在她的面前承认,但仍是不想多说的一语带过。
那双炯亮的眼眸,在近看之下,还真与廉贞有些相似,近坐在他身边的天都,在终于有机会能坐下来细看这个自称与她是祖孙的封诰时,却不经意地回想起廉贞口中所说过的那个女娲,与出云当年方生下就必须与她分离的孩子。
当年出云之所以会死,起因是奉女娲之命进攻的地藏神子,廉贞之所以不老不死,起因也是一手创造了地藏的女娲,可在百年后……当初害了她的人,却在这世来救她。
或许,所有恩怨的起点,其实同样也是终点。
“你能解廉贞身上的神咒吗?”一想到还有个深受当年杀神之罪所苦的廉贞,她便深感不忍,她不知道生命没有终点的他,还要亲尝这苦果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