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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傅!你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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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练上五招基本拳法,一一做过指导,听孩子们背熟口诀后,金宝大声一令,让孩童们放学回家了。

  此刻,夕阳余晖筛进窗里,将学堂中的两人脸上染上淡淡霞光。

  “师傅,会不会累?我帮你捶背。”

  “师傅,会不会渴?我帮你端茶。”

  “师傅,会不会饿?我下面条给你吃。”

  唉,她敢下面,他还不敢吃。年永春内心叹了口气,一把握住窦金宝的手腕,不让她像小蜜蜂似地在眼前飞来飞去。

  “说吧,你想干什么?”

  没事这么献殷勤必不单纯,还不了解她吗?

  “呵呵呵,师傅……你待我真好。”

  他挑眉。“我只是要你说,可没承诺你什么。”

  几年过去,那张苹果脸还是圆嫩圆嫩,双颊总染着淡淡红晕,她仍是冲着他憨笑。

  被他握住的腕俐落一翻,她王动抓握住年永春的手,轻摇着问:

  “师傅,你今晚有没有空?”颊上的颜色似乎更红了。

  年永春微乎其微地拧眉,瞬间已松放开来,手掌任由她握着。

  “有什么事吗?”不答反问。

  “嗯,唔……师傅先回答金宝儿的问题嘛。”

  他轻轻颔首,声音持平:“得去赴一个约。”

  “嗄?!”似乎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答覆,她眼眸瞠得圆滚滚的,里头尽是失望,“那个约很重要、很重要,非去不可吗?”

  “不管重不重要,既已应允对方,就非去不可。”

  “可是师傅,今天是我的──”后头的话语突被年永春素袖中掉出的东西打断。

  窦金宝弯身捡起,直勾勾地瞪着手中之物。

  “师傅……这是什么?”

  瞧起来怎么有点像是姑娘家的玩意儿?!

  她记得云姨房中的梳妆台上,似乎也摆着几盒,掀开盖子,里头会散出香香的味道,那是姑娘家才会用的水粉。

  “师傅,你、你午后上街,为的就是买这个吗?”

  年永春竟长叹一声,干脆将袖里的东西全数掏出,一个个塞给她。

  “不只水粉,我还买了胭脂,买了木梳、各式的缎带儿,和一朵小珠花。”那朵珠花是蝴蝶形状,触须部分有两颗珍珠儿,微微一晃,珍珠跟着颤动,十分的俏皮可爱。

  窦金宝对着怀里的东西瞠目结舌,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口干舌燥,很想痛饮几坛二锅头。

  不,不对!

  酒愈饮愈燥、愈燥愈渴,她还是改喝珍香楼的冰镇酸梅汁好。

  “……师傅,你用这些东西干什么?”

  “师傅是男子,怎需用上这些?当然是买来送人的。”

  “送人?!”她声音忽地拔高,思绪一转,呐呐地问:“是为了今晚的约吗?”

  因为要去会面一个姑娘,所以才买下这些女儿家的玩意儿?

  他轻轻颔首,眼瞳和光浅映。

  这些年过去,岁月似乎未在他脸上留下什么,窦金宝瞅着那张好看的俊颜,心口被一股怪异的力量掐住,她深深呼吸,下意识要摆脱那份不适,却觉用尽浑身气力也没法挣赢。

  奸奇怪!她哪边不对劲儿了?!

  她相信师傅的眼光,能教他看上的姑娘肯定很好很好。向来,师傅总是孤单一个,如今有了心仪的对象,懂得送东西讨好人家,若一切顺利,说不准儿……她很快就要有师母了。

  从此,师傅有人伴在身旁,她该为他欢喜。

  可是为什么……她好像欢喜不起来?

  年永春见她傻瞪着满怀的东西,不知想些什么,忍不住主动开口──

  “你觉得如何?”

  “嗄?!我觉得……我、我──”

  “师傅不大会桃,费了点时间才找到这块水粉,它的香味最为清淡,有春天的气息。还有,这胭脂的颜色和双颊挺合称;而这柄木梳上头镶着一块玉,质地不错,价格也合理,所以师傅就买了。

  “另外,还买了几条不同花色的缎带,我想姑娘家总爱在发上变化模样,可以搭配着用;至于这朵珠花,是一位大娘直跟我推荐的,轻轻一晃,上头的蝴蝶像要飞起来似地,真的很不错。”说着,他取走珠花,簪在她发上。

  “喜不喜欢?”

  窦金宝微怔,有些不明就里,眼珠子往上瞄了瞄,又调回男子脸上。

  “师傅,你、你……”

  “不喜欢吗?”他问,眉峰淡淡成峦,后退一步审视着,接着又苦苦一笑,“师傅不知买什么送你好,想你已然十八,寻常姑娘总爱一些胭脂水粉、珠花玉钗,所以就试着挑一些东西给你。”

  年永春略顿,温文目光拂过她圆嫩脸容,似在评鉴什么。

  “看来,师傅真送错礼了。”那张健康的苹果脸红润清新,透着自然的香气,根本用不上胭脂水粉。

  颊上的红晕正慢慢扩散,窦金宝掀了几次唇,终足开口了──

  “这些东西是要送我的?”

  “不送你,送谁?”年永春头微侧,“师傅不是把它们全塞到你怀里了吗?”

  “咦?可是……为什么?”送她?!

  “今天不正是你十八岁生辰吗?你家云姨一大早就请人过来知会,还邀我今晚过府一叙,说是四海镳局摆了五桌酒席为你庆生,请我务必要到。”

  见她还是傻呼呼的模样,他朗眉挑起,疑惑地问:“哪里出错了吗?”

  大眼睛用力一眨,她忽地咧嘴笑开,依然憨直憨直的。

  “没出错没出错!师傅……你待金宝儿真好!”此时,上一刻紧掐住心脏的恶势力,早被她一脚踹到九重天去了。

  她不太明白为什么,也不想花脑筋去知道为什么,反正,已经没这个必要。

  年永春沉吟了会儿,便开始动手摘下她的珠花,还把她怀里的东西一一取回,用方巾包成一个小包袱。

  “还是拿回去退掉吧,这些东西不太适合你。”

  “别动!”大吼一声,她迅雷不及掩耳地扑上前,合身抱住他。

  双臂贴着身躯被她紧紧锁住,年永春先是一怔,接着苦笑摇摇头──

  “这是做什么?你想把师傅勒死吗?”那手劲还真不是普通人承受得了。

  圆润的脸蛋抬起,她的眸光晶莹清亮,天真地冲着他笑──

  “别退啊师傅,金宝很喜欢的。只要是师傅送的东西,金宝一定喜欢。”呵呵,师傅买东西送她耶。

  她仰视,他俯看,两张脸离得好近,年永春这才惊觉她身高抽长好多,已到达自己的下颚。

  他心中突兀,已然意识──这孩子虽然性情勇莽,豪爽得像个男儿郎,又带着淡淡的稚气,身子竟……竟柔软如此,还有一抹女儿家独有的娇馨。

  不、不是孩子了,现下抱住自己的,是个货真价实的大姑娘家。

  登时,他心绪微翻,正欲挣开那样的怀抱,窦金宝却主动放开双臂,重新夺回那个方巾包起的小包袱,甚为宝贝地护在怀里。

  年永春为脑中脱轨的思绪感到惭愧,假咳了咳,硬是挤出声音──

  “你适才不是有事要说?”

  “嗄?喔──那个啊,”她咧嘴笑开,酒窝和梨涡一块儿荡漾,“已经不重要了。呵呵呵……”

  她本想告诉他,今天是自己的十八岁生辰。

  想问他能不能来四海同她喝杯酒?

  能不能对她道句生辰快乐?

  因为他是她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就像阿爹、云姨和姊妹们那样,都是她心中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而今,他已然应允,还特地上街挑生辰贺礼给她,她心里好生欢喜,是不得了的欢喜,好想再次扑上去紧紧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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