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一点名过去。
“我还有一位姊姊聂秋棠,她嫁到云南去了;杏姨是爹的继室,聂元宝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他们两个都不太喜欢我,我也不太喜欢他们;二叔聂勇超猛像张飞似的,跟我爹完全两样;堂哥聂元鸿跟大哥同样岁数,还没娶老婆,倒是两位堂姊都嫁了,其它……”
转着眼珠子,聂冬雁想了一下,“唔!大概就这样,有机会碰上大嫂再帮你们介绍。”再转眸目注还在那边自己对自己生气的老人。“爹,先说好喔!过完年我们就要走人了。”
“过完年就走人?”聂文超惊呼,这个惊吓立刻又把他的神志吓回来了。“不行!”无论如何,先把她留下来再说,其它的“问题”……慢慢再说。
“为什么不行?”聂冬雁两手扠腰,气势汹汹。“我已经嫁了人,不回夫家,留在娘家干嘛,养虫?”
“为父我什么都还没搞清楚,那……”聂文超厌恶地朝李慕白瞥去半眼。“那家伙是个怎么样的人我也不知道,这样就想把我的宝贝女儿带走,他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您自个儿不也是,当年一见过外公,隔天就溜得不见人影,连告辞都省略了。”聂冬雁毫不留情地又挖起老父的疮疤来。“我们可比你老人家好多了,多留了好几天耶!”
“你你你……你这个不肖女!”聂文超气得七窍生烟,如果他有留胡子,肯定早就被吹光了。“我说一句,你就顶我两句!”
“谁让您理亏,我……”
“雁雁。”
聂冬雁猛然住口,仰眸询问地望住夫婿。“慕白?”
“岳父说的是理,”李慕白轻声细语地道。“为人父者总得了解一下要照顾女儿一辈子的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是岳父关心你。”
“才怪!”聂冬雁垂眼咕哝。
“雁雁……”待聂冬雁扬起眸子来,李慕白才继续说:“听我的,嗯?”
聂冬雁大大叹了口气。“好嘛!”转个眼,她又粗声粗气地问过去,“那爹到底要我们留多久?”
口气未免差太多了吧!
“我怎么知道要多久才能了解他,”满心不甘,聂文超没好气地说。“就先留上两个月吧!”
“两个月?”聂冬雁惊叫。“那么久?我……”
“雁雁。”
“……两个月就两个月。”
聂文超不看不气,越看越有气,这个任性的女儿从没给过他好脸色,而且个性强硬得谁的话也不听,这会儿居然对她身边那个家伙这般言听计从,简直就是存心要气死她老父。
好好好,他就先来瞧瞧那家伙到底有多伟大,竟能驯服他这个倔强的不肖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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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
一声直破云霄的尖叫骇得聂冬雁连退好几步,再被迎面扑来的人影撞退三大步,她不由得发出一阵呻吟。
“天爷,秋香,你的耐性没进步多少,尖叫倒是精进许多。”
“太过分了,小姐,您就这样扔下秋香不管,害秋香被老爷骂了又骂,夫人见了秋香就拧耳垂子,”平时看上去挺可爱的俏丫鬟秋香这会儿实在不太可爱,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抹糊了整张脸。“秋香好可怜喔!”
“我又不是故意的。”聂冬雁咕哝,然后拍拍秋香的背。“好了、好了,这回我要离开时一定会带你走,这总行了吧?”
“小姐您还要离开?”秋香惊吓地扯扁了脸。“不要吧!小姐,我们……”
“放心,这次我们要光明正大的离开聂府。”聂冬雁神秘地挤挤眼,然后一把将李慕白拉过来。“哪!先见见姑爷再说。”
秋香呆了呆,旋即又是一声尖叫,“姑爷?”
聂冬雁挖挖耳朵。“对啦、对啦,我成亲了嘛!他就是我的夫婿”。
秋香不可思议地看看李慕白,再把聂冬雁扯到一旁去战战兢兢地问:“老……老爷知道了吗?”
“知道啦!”
“那老爷……”秋香咽了口唾沫。“不生气吗?”
“生气啊!怎么不生气,如果不是我搬出外公来压他,他早就把聂府拆成一堆破烂瓦片了。”聂冬雁幸灾乐祸地说。“要知道,这可是外公帮我提的亲事,爹敢不服吗?”
“啊,对喔!有宗老爷子在,您就不必担心了。”秋香放心了,随即转过身去对李慕白福了一福,两眼还往上偷偷打量他。“小婢秋香见过姑爷。”能让小姐乖乖成亲拜堂的男人一定很了不起,不过……
为什么这位姑爷看上去好像不怎么伟大呢?
李慕白抬手虚扶。“不必多礼。”
天爷,这位姑爷是身子有病还是什么,讲话怎生这般纤细?
“谢谢姑爷。”秋香满怀疑惑地又福了福,甫站直身子,正想再对聂冬雁说什么,后者业已随手将两个行囊扔给她,自顾自拖着李慕白进房里去,她愣了愣,忙抱紧了行囊随后跟上。
“慕白,累了吗?要不要睡会儿?”
“我不累,倒是……”李慕白在桌旁落坐,待聂冬雁亲手端了杯熟茶给他之后,他示意她也坐下。“什么时候要去拜祭岳母?”
聂冬雁深感窝心地笑了。“明儿一早就去。”
“明儿一早吗?”李慕白沉吟片刻。“不,这样不妥,我随时都有可能碰见杏夫人,所以,现在就去吧!先行拜祭过岳母之后再拜见杏夫人,这样比较合适,不是吗?”
闻言,聂冬雁的眼圈儿顿时红了,鼻子酸得一场胡涂。
现在,她不只窝心,更感动,她告诉他的事并不多,仅仅皮毛而已,几乎可以说是什么都不清楚,但他竟然能从那一点点皮毛里了解到她不曾说出口的隐情,感受到烙印在她心底深处的伤痛。
“好,我们现在就去。”她悄悄拭去眼角的泪水,然后转首吩咐秋香。“秋香,去准备香烛,我们要去拜祭我娘。”
“嗄?啊,是。”
秋香惊讶地转身离去,觉得姑爷的确是有点了不起,自从夫人入殓之后,小姐就不曾再掉过半滴眼泪,就连挨了打也不吭半声,但这会儿姑爷只不过说了几句言语,小姐就红了眼,声音都哽咽了。
确实有一套!
“雁雁……”李慕白轻轻握住聂冬雁一双柔荑,“我一定会好好对待你、照顾你,而且绝不会再有其它任何女人,所以……”他托起她的下颔,温柔地凝住她。“去穿上你最漂亮的衣裳,好好打扮一下,让岳母瞧瞧她的女儿过得很好,让她安心,嗯?”
再也忍不住,聂冬雁的泪水仿佛断了线的珍珠似的滚滚落下。
“好,我会打扮得很漂亮很漂亮,让我娘知道我嫁了一个世上最好的夫婿,我会过得很幸福很幸福!”
是的,她要让娘看看,娘挑错了男人,但她没有,她挑上了最好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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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吃的该是团圆饭,但这年聂府的除夕年夜饭吃不到一半就开始点爆竹,然后直接散场。
“哪!慕白,我帮你剥虾,你快吃,不然待会儿就没得吃了。”
“来,慕白,这烤鸭又香又脆,你尝尝。”
“还有这鱼,慕白,好新鲜喔!。”
“要喝汤吗,慕白?我帮你舀。”
打从菜肴一上桌开始,就见聂冬雁在那儿忙得不亦乐乎,自己没吃上几口,好料的全都被她先行抢过去堆在李慕白的碗里头,看得其它人目瞪口呆,包括司马青岚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