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意识完全丧失之前,她模糊地听到尖锐的叫嚷,好像是……是雷欧娜和克劳蒂亚?!
唉,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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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莉雅躺在宽敞古典的贵妃椅上,没穿鞋,也没鞋可穿,东方人天生纤细的骨架让一双裸足显得相当秀气可爱,再加上较少晒到阳光,她的双足白白嫩嫩,左边脚踝还扣着一条雅致的银练。
费斯忍不住握了握她的脚,房中暖气已启,温度舒适,她的脚尖却还透着凉。浓眉微皱,他调整她身上的薄毯,将一双脚完全包住。
早有预感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就落幕,母亲从他这里问不出话,自然会动用其他关系“搜证”,要查出她是谁比什么都容易。
或者,他不该打那通电话,冲动下的决定往往会后悔莫及,而冲动下的关系也永远不会久长。
更或者,他那天根本不该独自一人悄悄地离开安娜丝的结婚派对,不应该因为阳光太暖太诱人,无聊到去窝在那个矮阶上看书,让两个人有了第一次接触的机会。
又或者,他原本不该答应郭的邀请,在他的观光系上演讲,如此一来,他永远也不会有那张相片,更不会知道她的联络方式。
再或者……
Shit!这种假设根本没有丝毫建设性,他干嘛一直推敲?!眉心皱折陡然加深,费斯不禁恼起自己。
听闻几声嘤咛从她的红唇之间逸出,他心一紧,俯身盯住那张小脸。
眼皮又酸又沉,可是意识已经渐渐清晰,骆莉雅勉强睁开眼睛,那影像逐渐褪去模糊,一对深沉眼眸让整张男性轮廓鲜明起来──
“你!”她心脏怦怦乱跳,抓着薄毯忙要坐直,“噢──”
“怎么样?是不是很晕?”见她捧着头呻吟,费斯半跪在地毯上,向来沉静的面容闪过一丝焦急,“再躺一会儿,不要逞强。”
记忆迅速召回,骆莉雅想骂人,也想咬人,可是头实在晕得难受。
老天,吸入那种不明气味后,脑袋变得好像不是自己的,这感觉真不好受。
“你到底想怎样?我们……我们什么瓜葛也没有,你把我绑来这里干什么?”鼓着脸瞪他,无奈没半点气势可言。
“不是我。”他轻轻地扶住她,语气透出阴郁:“安娜丝迷昏你之后,把你带来梅迪尼庄园。”
当时,母亲直闯他的书房,带来昏沉不醒的她,乍见下,他是错愕又惊喜,心中不能否认的是,原来自己对她有着浓浓的渴望。
他不想吓着她,但事情发展至此,似乎已回天乏术。
“那有什么差别?你们……反正你们……”她揉着额角还想说些什么,眼眸猛地圆瞪,声音跟着拔高:“我的两个同事呢?她们在哪里?我昏迷之前听到她们尖叫的,我、我警告你,绝对不可以伤害她们,她们什么事都不知道,我──”
“她们没事。”截断她的话,费斯目光一沉,神色抑郁。“你不用担心,安娜丝会派人好好招待她们。”
咦?这话什么意思?听起来乱诡怪的。
她怔怔地和他大眼瞪小眼,两人的气息暖暖地喷在彼此脸上,下一秒,骆莉雅忽地回过神来,上身赶紧往另一边微微瑟缩,距离是拉开了,但她的呼吸更乱,全身都热烘烘的。
费斯站起身,到桌边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多喝点水,会舒服些。”
骆莉雅被动地接下,轻啜着,眼角余光偷偷觑着他。
他替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高大身影步至窗边,此时天空早已暗沉,外头黑压压的,他却入定一般地瞧着。
喝完整杯水,心头稍稍稳定下来,骆莉雅环顾这问书房,惊人的藏书和典雅的摆设让视线多停留了几秒,然后是摆在那张大方桌上的几本书吸引她的注意。
略略伸长颈项,她轻易地认出书皮封面,竟是成套的金庸式侠小说,看来很新,应该是最近才购得的。
抿了抿唇,她悄悄又往窗边瞄去,他的侧脸轮廓棱角分明,那忧郁面容显得那么若有所思,捉摸不定。
一会儿后,他薄唇掀动,厚沉的嗓音缓缓流泄──
“我会跟安娜丝好好解释,把事情谈开,要她别再骚扰你。我只是想跟你说,她这么做,纯粹是因为我。她以为把你带到梅迪尼庄园,你就会永远留在这里。”
她脸更热了,想起他母亲带她来这儿的目的──
她怎么可能亲口问他两人感情的事?
先不谈女生该有的矜持,她和他根本是天差地远、八竿子也打不着啊──第一次见面是萍水相逢;第二次见面搞得人仰马翻;而第三次见面是强迫中奖……真不知接下来还会上演什么精彩戏码。
“你能跟她讲清楚,那最好了……”
她嗫嚅了一句,男人听见了却不说话,兀自饮着威士忌,仍沉默地看着窗外。
黑暗的窗外,能有什么呢?
拉开薄毯,裸足踩在舒适的地毯上,仿佛有股力量牵引,她静静走到那扇窗边,与他各自占据一角。
那片黑黝黝的天幕,闪烁着无数的星辰,大的、小的、远的、近的、清亮的、朦胧的,月亮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弯弯的一眉。
这托斯卡尼的乡间远离城市喧嚣,空气干净,光害又少,只用肉眼就能瞧见满天星星,也难怪他会紧盯着不放。
“好美呵……”她扶住窗台轻声叹着。
费斯侧目瞧她,意味深长,薄唇淡淡牵动,是一抹可疑的弧度。
骆莉雅呼吸猛地一窒,清清喉咙忽然问出:“你的三国演义读完了吗?”
他一怔,随即乖乖地点头,“读完了。”认真的模样像极了小学生。
她秀眉微挑。“那么那套武侠小说呢?你练到第几重了?”
他又沉默,专注想着什么,眼睛却仍眨也不眨地投注在她脸上,片刻才出声:“那套武侠小说是台湾一个朋友寄过来送我的,我刚练,就快练完第一本。”略微停顿,嘴角的弧度有加深的趋势,“不过我已经查出杨过是谁。”
她曾说那是她最喜爱的男人,原来是个虚构的人物。犹记得知时,身上好像摆脱了某件重物:心绪微微高昂。
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她那张脸,天生就是用来笑的,一笑天地同光,登时,什么不愉快的事部放下了。
她被绑到这儿来虽非本愿,也觉得没那么糟,至少,有一片难得的星夜,供人沉醉,像发酵过的葡萄香醇在齿间徘徊,微醺也好,放浪也行……
他心脏的跳动快得没有道理,真是没有道理,完全的没有道理。
唉……她不该那样笑,尤其是对他。
“我明天安排直升机载你回罗马,安娜丝那边我会联络她,把你的两个同事安全送回。”
“我说了明天就要回罗马吗?”她下巴俏皮轻扬。
这句话引起不小的动静,他整个转过身来,由于动作太快,杯里的酒溅了几滴在手上。
“你……不回罗马吗?”
“当然要回去,不过得等我玩够了再说。”没头没脑被绑来这里,不痛快大玩一场太对不起自己了。她皱皱鼻头又说:“你的梅迪尼庄园我久闻大名啦,现在,我的罗马假期全毁了,你好歹也要赔我一个托斯卡尼假期。”
他定定地望着,还没回过神来。
此时有人在敞开的橡木门上“叩叩”两响,是老管家艾尔,他微笑着,特意以英语开口,带着几分英格兰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