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若露出美美媚媚的笑容,叹了声:“谣言有一千个声音。什么五次八次的,我只是收到几束玫瑰花而已,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义大利男人送花给女人,就像吃饭睡觉一样平常好不好。”
声浪再次过耳不入,骆莉雅只知道有人笑了,叽叽喳喳兴奋地说些什么。
不由得,她想起当时那株长茎的红玫瑰让自己死握在手里,“逃亡”过程紧张刺激,根本没发觉茎上的刺已然扎进手心。
等回过神来感到刺疼时,长茎早让她掐坏,一朵好花还没插进瓶里供养,就这香消玉殒。
玫瑰,爱情;爱情,玫瑰……
她心里淡淡搁怅、淡淡着恼,试着告诉自己──
反正……她和他合不来的。
反正……他根本是一时兴起,才会打那通电话。
反正……这爱情还来不及开始,就要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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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荷兰阿姆斯特丹机场飞抵罗马后,“环球幸福航空公司”的华籍空服员按例得在当地停留两天。
这次飞行有同期伙伴,又能在外站停留,骆莉雅早和两名同期姊妹相约,要利用这两天好好地逛逛罗马城,找几家有名的餐厅大块朵颐一番。毕竟环航的空服员有上千名,每趟飞行的机组人员都不固定,能遇见同期,还不只一个,那真是千载难逢,肯定要利用停留时间好好玩个痛快。
骆莉雅将制服和丝巾挂进衣柜里,刚换好衣服,打着赤脚踩在饭店舒适的地毯上,正回头要从行李箱中拿出其他东西,门铃恰巧在此刻啾啾响起。
“来啦。”一会儿后,三个同期姊妹就要一块出去觅食,她以为是雷欧娜和克劳蒂亚,想也没想已大开门户,“你们真是快手快脚,找还在──呃?!”这位全身粉红又丰满的女士是……
“你好,我是安娜丝。”那丰厚的唇瓣像要蛊惑谁,勾出迷人微笑,“我可以进去吗?”她的中文带着自然的柔媚语调。
骆莉雅瞠目结舌,终于认出来者何人了。
她就是上回“伙同”众人猛追不舍的那位女士,是……是费斯的母亲!
但这么近距离地瞧她,那眼尾和唇角虽略见风霜,仍保养得宜,实在很难想像她有个儿子已经三十多岁。
喉咙“呃呃”地发出几个无意义的音节后,骆莉雅终于强迫自己挤出话:“请、请进──”
“谢谢。”安娜丝调头对身后四名身着黑西装、全戴上墨镜的彪形大汉交代几句,三寸高跟鞋便优雅地踩了进来,并顺手关上房门。
“请坐,我、我我……您想喝些什么?咖啡还是茶?”糟糕,职业病又犯了。
见她瞄向床上那只摊开的行李箱,骆莉雅连忙跑了过来,脸蛋微微发烫。
“不好意思,刚到饭店不久,我的行李还没整理完,乱七八糟的……”
“噢,妈妈咪呀──”安娜丝惊喜欢呼,“你有文山包种茶,呵呵呵,可不可以请你让我喝一点?”
“好。我来泡茶。”骆莉雅被她兴奋的模样逗笑了,心情跟着放松起来。她从行李箱中取出茶叶罐和滤茶器,熟练地使用房里的电热水瓶动作着,边说:“我们家习惯喝茶,尤其是我爸,一天不喝就浑身不舒服,我飞到外站也会自备茶叶,没想到夫人也喜欢中国茶。”
“别叫我夫人,你叫我安娜丝。”她坐在圆型沙发上,接过骆莉雅手中的茶杯时,眼睛仍亮晶晶地盯住人家不放。
那眼眸一样是深褐色,蕴着多情浪漫,教她不由自主地想到另一双褐色的男性眼瞳,在神秘波光后是点点忧郁……这才惊觉,想抛诸脑后竟如此困难。
“呵,这茶好香,唉……好怀念……”安娜丝满足地叹气,连啜了好几口,终于放下瓷杯。“自从大伟出了意外,我已经十几年没喝过中国茶了。”
大尾?!
何方神圣?!听起来就像个“大哥”的名字。
骆莉雅在她对面坐下,小脸满是疑惑却没问出,内心更是不懂她今天前来的目的。至于对方是如何得知自己的班表、如何找到这里来,已经不是重点──光看门外那四尊,大致也猜出人家是动用了何种关系。
安娜丝温柔笑着,“费斯这孩子很喜欢你,你是他的Lover。”
好啊!真是开门见山,丝毫不拖泥带水。
这话题转得实在太猛,骆莉雅竟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咳咳咳……不是的,我、我和他才见过两次面,你们误会了,咳咳……”忙喝口茶镇定心神,她缓声续道:“他那天虽然没说什么,但我知道他心里很不高兴,因为……因为先是餐厅里的马隆大叔和兰诺太太误以为我是他女朋友,后来又惊动了您……还有梅迪尼家族的人。他、他没别的意思,只是把我当成朋友,没想到最后会变成这样……”
或者,她和他连朋友也不是,就只是两抹擦身而过的浮云,缘来即聚,缘去则散。他不想让她涉人太深,所以当家族亲友误解两人关系,而他又解释不清,才会闹得心里不痛快吧。
静了几秒,安娜丝打量着她微垂颈项的模样,轻声启口──
“费斯受大伟的影响很深,他们两个都是不爱说话的个性。大伟他……他是我的第四任丈夫。”媚眼一飘,风情浪漫。
“他是台湾人,当时随着国际文化考古团队来到义大利,挖掘并研究被火山灰掩没的庞贝城。我嫁他的那一年,费斯十二岁,本来还担心费斯不能接受一个黄种人当继父……”她浅浅笑着,凝视着骆莉雅,“这世界很多事就是这么奇妙,你不能不相信缘分。”
缘分,是中国人讲究的东西,如今这话从一个外国女子口中说出,骆莉雅不禁被她的语气和神态吸引,脑中又刷过二妹说的那句话──
有缘千里来相会啦,要不然你干嘛哪边不坐,一屁股去坐在他旁边?
噢!妈妈咪呀──Stop!
她太容易被影响、太容易被牵着鼻子走了。
“安娜丝夫人,我──”
“我说过,叫我安娜丝。”
这点和她儿子倒是一模一样。抿了抿唇瓣,骆莉雅深吸了口气,重新开口:“安娜丝,我不太明白您找我的目的,是想告诉我什么吗?”
“唔,我已经说了呀。”她笑得好愉悦。
骆莉雅还是不懂。
“我说,费斯喜欢你,你是他的爱人。噢,多么美好浪漫的恋爱呵。”
眼前的女人会不会太“卢”了点?!骆莉雅一个头两个大。
“不是这样的,安娜丝。我、我也解释了,我和他什么都没发生,我以为你听懂了。我们真的、真的只见过两次面,怎么可能──”
“好。”安娜丝挥挥手阻断话,忽然抓住她的手臂,“既然如此,我带你去问费斯,当面问他,要他老老实实地把心里的想法吐出来。”不由分说,已拖着她往门口走。
“安娜丝,你、你你冷静一点,我不去,我不要去!救命──”骆莉雅用另一手攀住酒柜,两脚赖在地毯上拚死撑着。
老天,为什么遇上这家子,事情永远会超脱控制?
呜呜呜,谁来救救她,她真的要被绑架了啦。
见她不从,安娜丝嚷了一声,外头两名大汉立时在第一时间冲了进来。
就在刹那间──
“哇──唔……”嘴巴被人用白帕捂住,气味瞬时呛进脑门,骆莉雅不能思考,只觉得好像有人在她就要倒地时提起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