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不过数分钟后,她便开始发出剧烈的喘气,胸口仿佛有一把火焰在燃烧,觉得无论怎么用力吸气都吸不进足够的氧气,现在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停下来好好喘两口气。
然后,她犯了一个致命性的错误。
她以为躲在足以遮掩她整个人的大树干后便可以得到片刻的喘息,但是她才喘了一口气,一股极大的力量便由身后的树干传至她身上来,使她一个踉跄往前扑跌在草地上,她立刻翻过身来,恰好瞧见巨大的火车头几乎已来到她跟前。
这回她绝对逃不过了!
她想,却依然本能地手脚并用拖着屁股往后退,然后,当那张血盆大口朝她噬过来的那一刹那,她突然听到一响粗树枝折裂声,旋即,血盆大口喀一下合上,火车头以令人难以置信的姿势煞住脚,急转身,在三秒钟之内即狂怒地改向那个胆敢打它屁屁的敌人暴冲过去——连它爸爸妈妈都没还打过它屁屁呢!
“丹奥,快跑呀!”
虽然听见莎夏的警告了,但从未面对过危险的丹奥一见河马对他冲过去早就吓傻了,只徒劳地把手中剩下的半截粗树枝朝河马扔过去,就好像小孩丢一根稻草去攻击大人一样。
下一秒,莎夏便惊骇地看见河马一口咬住丹奥,然后像狗一样甩着巨大的脑袋,好像土狼咬小老鼠似的把丹奥甩来甩去,而丹奥也仿佛破布偶似的在空中摇来晃去,间或发出令人恶心的骨头碎裂声。
莎夏吐出凄厉的尖叫,想救他,脑袋却一片空白,全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而后,就在她打算不顾一切地拿头撞过去时,河马似乎已经得到了满足,脑袋一偏将丹奥远远地抛出去,然后扬长而去。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头活像挖土机似的庞然巨物竟然只是一只尚未成年的河马,无意中撞上尼基,临时起意决定要找他来练习一下攻击技巧而已。
若是成年河马,那一口早已将丹奥咬成两截了。
奇迹似的,当莎夏冲到丹奥身边时,他竟然还清醒白醒地睁大着蓝眸——虽然眼镜早已不翼而飞,甚至—看见她就笑了。
“不……不痛,我想我……我伤得应该不……不是很重。”
伤得不重?
莎夏惊惧地瞪住他左胸和左腰上的两个洞,每一个洞都大到可以塞进一支啤酒罐,甚至可以瞧见里面断裂的肋骨和内脏,鲜血仿佛水管破裂似的泉涌而出,她立刻脱下T恤捂住其中一个洞,另一个洞只能光用手捂住。
她知道他并不是真的不痛,而是因为惊吓和疼痛过度导致全身麻痹。
“你……你……你……”
噙着泪水,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反倒是他忙着提醒她,她的仪容好像不太雅观。
“你……你只穿着胸罩,这……这样不太好,最……最好再套一件衣……”
“见鬼,你现在还跟我说这种事,你自己……你自己都……都……”
他又笑了。“没……没关系,我早……早就知道会有这种事,既……既然注定一定要……要有一个人受伤,我……我宁愿是我受伤……既然一定要受……受伤,我也宁愿是为……为你受伤,所以不……不要在意,这是避免……不了的……”
“丹奥……”
“天哪!”大家终于赶来了,而且个个惊呼着立刻围拢过来,七手八脚忙着替丹奥急救。
赫伦更是气急败坏地怒吼。“怎么会这样?”
“为了救我,”莎夏哽咽着说。“我以为我死定了,没想到他却突然冒出来救了我,但他自己却……”
“该死!真该死!”赫伦诅咒着掏出手机。“我必须立刻通知他们!”
“可是这个呢?”尼基脱口道,并举起他们护送的手提箱。“我们的任务是平安把手提箱护送到联合国的人手里,如果冒险在此刻暴露他们的行踪,手提箱便有很大的可能会被刚果政府没收,这些不都是你说的吗?SA的守则是不计代价完成任务,即使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你这样不是违反了守则?”
“你……你……”赫伦勃然大怒地把手提箱抢过来远远地扔出去,就像抛弃垃圾似的。“我们护送的根本不是那个,因为那里面什么都没有,”他咆哮着。“我们护送的是丹奥呀!”
“耶?!”尼基不禁吃惊得噎了口气。“那……那手提箱……”
“烟雾弹!”
“其……其他组人……”
“诱饵,全都是分散注意力的诱饵!”
尼基顿时呆住了,就在这时,丹奥突然抓住莎夏的手臂,呼吸显得非常凌乱困难,表情非常痛苦。
“对……对不起,不过我……我好像不……不能呼……呼吸……”
莎夏心头一沉,“不!”她断然地大声道,仿佛只要她够坚决,情况就会按照她的意思演变。“你必须呼吸!丹奥,你必须呼吸,用力呼吸!我发誓,只要你不停止呼吸,我就不再生你的气,以后你想怎么捉弄我都随你,我都不会生气,真的,我发誓……”
她想尽办法要让他支持下去,可是他的呼吸依然越来越窘迫,越来越窒碍,喉头开始出现令人心惊的咯咯声,瞳孔放大,蓝色的眼珠子也逐渐往上翻,然后,她听到摩拉的警告。
“他休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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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鲁是距刚果与苏丹、乌干达国境交界不远处的一个小村镇,破烂的马路,破烂的村舍,破烂的黑人——乌干达的难民依然不断往这儿逃,在联合国难民营里的医疗所设备反倒比镇里的小医院更先进完备,镇里的行政长宫家人都宁愿到难民营里看病,也因为如此,联合国的人才得以暗中在难民营里成立临时指挥所。
此刻,一个胖胖的光头佬正在医疗所病房外对莎夏等六人大肆咆哮。
“……他们没有交代你们吗?无论如何都要好好保护他,即使无法将他护送到这儿也无妨,但是绝对不能让他伤到半根寒毛,现在你们却让他遭受到如此沉重的伤害,他的左肺完全失去功能,左侧肋骨全断,又摘除了胰脏,切掉一半的肝脏,还有……天哪,你们究竟算什么SA?”
莎夏等六人垂首无语。
“现在可好,全砸锅了,若是他没能及时清醒过来,整个非洲都要完蛋了,你们知不知道啊!”
又没有人告诉过他们,他们怎么可能知道?
“对不起,可是……”赫伦硬着头皮说。“我们到现在还搞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所以……”
光头佬哼了哼,“很简单,伊斯兰团的人在这里研究生化武器,但在我们抓到那个主持研究的家伙之前,他就先自杀死了。倘若我们不能及时得到进入研究密室的密码,它将会在……”他看了一下手表。“八个钟头又二十六分钟后爆炸,到时候所有的病毒将会散布在整个非洲大陆上,你们自己想想吧!届时将会如何?”
“那又和丹奥有何关系?”
“只有丹奥有办法从那个家伙身上得到密码。”
“可是那家伙不是死了吗?”
“没错,那家伙是死了。”
“人都死了,那还有什么办法?”
“……的确,没有人有办法从死人身上得到任何消息,可是丹奥,他就是有办法。”
莎夏六人不禁面面相觑。
“不过是开一问密室而已,”尼基不服气地咕哝。“其实很简单的嘛!连我都会,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