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打听了点关于她的消息,然后就去参观了她工作的大楼,再跟在她的后面替她捡东西。”他亮出两根手指头,说明今天只做了哪两件大事业。
富四海愣张着嘴问:“你跷掉今天我替你安排的所有行程跑去当个跟踪狂?”
陆某人还朝他眨眨眼,“下次你可以换个较含蓄点的说法。”
真的有病……富四海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个一定都没有按照医生指示吃药的隔壁班同学。
初恋真有美好到那种程度吗?有美好到从一而终,只差没盖几座贞节牌坊外,还鬼鬼祟祟地跟在她的后头到处跑?他要再介绍几个新的心理医生给问题一年比一年严重的这家伙不可。
“看到她之后,我就什么都忘了。”兀自坐在椅中回想今日所得的陆晓生,不停回想着自今早起就一直映在他脑海中,那张曾让他苦苦思念不已的容颜。
他没好气地朝天翻了个大白眼,“我可以亲自左证这点,谢谢。”被放了一天的鸽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四海。”再次温习了一会回忆后,陆晓生一手撑着面颊,忽地对他扔出第一颗炸弹,“替我换间艺廊。”
富四海古怪地皱着眉,“都要签约了,你对目前的这家有什么不满?”先前不都已经敲定说好,且爱挑三捡四的他也都没意见了不是吗?
“距离有问题。”他脱去外套,再不耐地一把扯开脖子上的领带,“它离咏童工作的地方太远了,我要见她的话会不方便。”他可不想往后每天一整座城市东西两边跑。
“你够了!”想也知道他大概要做什么的富四海,拉警报般地拉大了嗓门,希望能在紧要关头前把他的理智嚷回来。“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你不要以为我会让你因为这种——”
“隔壁班的同学。”伴随着这句低唤,平静无害的笑意出现在陆晓生的脸上,他静静地看着这名高中与他是隔壁班同学,而现在则是与他合作了近五年之久的经纪人。
“不要每次想威胁我时,我就又变成隔壁班的!”备感威胁的富四海,气岔地往后退了一步,指着他的鼻尖,“她都已经要结婚了,你还眼巴巴的巴着她做什么?”
“我们从没有分手过。”陆晓生边说边解开衬衫上的两颗扣子,露出长年下来因工作因素而练出来的肌肉。
“那又怎么样?”体型跟他差了一截的富四海,不争气地再往后退了两步。
他很爽快地说完今日在见到她后所下定的决心,“所以我还是她的现任男朋友,在她结婚前,她的未婚夫得先把位置让一让。”
“不要又用你的歪理来扭曲别人的世界!”最坏的预感再次成真,富四海简直气急败坏。“你真想要把她要回来的话,这些年来你干嘛不行动?干嘛非得挑人家都要结婚这当头才要来搞小破坏?你要是真爱她的话,你就该为她着想,别在这时搅乱了一池春水才对!”
“我只是想把她重新放回我的轨道里而已。”不为所动的陆晓生微眯着黑眸,蓄藏在白色衬衫下的紧绷肌肉,在他的每一个小动作间几乎清晰可见轮廓。“至于这些年来我不找她的原因,我想你比谁都明白。”
就是因为明白,所以才会想阻止他呀!他也不想想为了贺咏童这三个字,他究竟折磨自己多少年了,早知道就不该答应他回来台湾开什么个展,只要跟这块与贺咏童沾上点边的上地,就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
“真卯上了?”心底有一百个不愿意的富四海,望着他那双没得商量的眼眸,问得很不情愿。
陆晓生认真地颔首,“再不卯就没机会了。”离她结婚只剩一个月不是吗?
“我一定得帮你做这种缺德事?”他还是想挣扎。
“做不来的话,我不介意换个经纪人。”陆某人也不啰唆,爽快地赏了他一条自由的退路。
“嘿,我还有人权吧?”完全不被惦念劳苦功高,为了爱情就被两手抛,险些气昏头的富四海,直飙至他的面前扬起一颗拳头。
“在我直径两公尺范围内没有。”陆晓生亮出一只更大的拳头,附带在臂上隆起两座小山的臂肌当作回礼。
每次都只会仗势欺人,跟人比谁的臂肌大!
“地址啦!”长时间处在暴力阴影下,不情不愿又再次下海奉陪的富四海,放开拳头改换成掌心往前一摊,“不给地址我怎会知道哪里离她最近?
第四章
刚吃完饭,脸上还黏一颗饭粒的贺之谦,蹲在女儿的房门口看着刚返家的她。
“女儿,这几天你怎么都失魂落魄的?”本来是上楼来叫她吃饭的他,愈看她的脸蛋,就觉得她好像清瘦了不少。
“有吗?”咏童淡淡应着,面无表情地将身上的套装外套脱下挂好。
盯着她那种只在记忆中出现过几次的模样,贺之谦转了转眼眸,试探性地问。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人了?”根据经验来看,能让她出现这号表情的人,在这世界上大概只有一个。
本来就不怎么想开口的咏童,在他一把问题问出口后,整个人怔了怔,而后芳颊一撇,更是不想开口说话。
“老爸猜对了是不是?”蹲在地上的贺之谦问得很有把握。
“前几天我坐捷运时遇到了晓生。”她干脆直接说出来,省得他接下来几天都会拿着那个问题不停猜测。
“然后?”贺之谦一双老眼登时焕然一亮,既期待又兴奋地问。
“就这样子,没什么然后。”她耸耸肩,决定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不再继续。
他却不这么想,因自她的话里,他可以听得出逃避的意味,他叹了口气,自裤子后头的口袋摸出一封信,起身踱至她的身旁问。
“其实还是很想他?”
“老爸,你太闲了吗?”把工作带回家的咏童,有些受不了地自书桌抬起头瞪着他。
“我只是很欠扁。”他委屈地亮出手中的那封信交给她,“这可是你老爸我冒着挨棍子危险去老家偷来的。”
她拿过那封信,有些好奇是谁寄的信得害他跑去老家偷,但信封上头并没有列出寄件人的地址,她再翻过信封一看,在信封背后印着她当年读过的高中名称,以及三年六班班委会这几字。
“同学会?”从没参加过这种活动的她,有些怀疑地问。
“嗯。”贺之谦开始积极地向她鼓吹,“你老爸特地去偷来的,你就去参加一下吧。”
原本是想点头同意的她,在回想起那日见过况绚丽的景况,以及自己在那些老同学的心中,早已是个断线风筝后,有些退却地向他摇首。
“我都这么多年没跟他们联络过了……”别说见了面之后要说些什么,她就连他们的长相也都忘光了。
有点明白她处境的贺之谦,将那封她连拆都没拆,就放到一旁的信再拿回她的面前,然后大掌在她的头上拍了拍。
“不然,去死心也好。”
“死心什么?”觉得这两个字,在这时听来格外刺耳的她,忍不住敛紧了柳眉。
“你认为是什么就什么啰。”也同样不老实的他,将老脸往旁一转,边吹着口哨边跟她打太极。
婚事、公事、心事,三者在她心中打结乱成一团的咏童,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实在是没有精神在这节骨眼跟他玩这套。
“老爸,我快结婚了。”就算去看到了陆晓生又怎么样?就算她承认她该死心的对象是陆晓生又怎么样?无论她再怎么做,那只会在她这最乱的当头,为她乱上添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