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她欲言又止。“我是安、萍。”
艾宝贝惊讶地瞠大水眸，看着她发窘难堪的面容。
“其实我的本名叫吴采萍，安萍是童先生替我取的代号，因为我未成年，不能公开姓名，所以……”她困难地吞咽口水。“你不信对不对？”
“怎么可能？”艾宝贝不明白她来这里的目的。
她微微拉高衣袖，露出一截手臂，白皙的皮肤上有着无数香烟烫伤的疤痕。
艾宝贝倒抽口凉气，想不到自己竟然残忍地教一个女孩露出她心中最丑陋的难堪。
“这是我在绿苗基金会被弄的，当初如果我没有逃家被拐，就不会受到这些折磨。”她眼眶泛着泪光。“如果不是童先生和路律师的帮忙，我根本不可能逃出来。他们人真的很好，不仅保护我的安全，还替我伸张正义……”
“那是你和他之间的事，与我无关。”她不想再多听到一点关于路允玺的消息，那太教人难受。
“这当然跟你有关！路律师他是我的大恩人，他不只替我打赢官司，还给我一个新的身分，如果没有他和童先生的帮忙，我真实的身分早就曝光了。”她无助地环住双臂。“每次开庭都有许多媒体记者想拍我的脸、掀我的底，每次在法庭上面对那些犀利无情的质询时，我都痛不欲生……
“但是路律师都一直不断地鼓励我，要我不要放弃。你知道吗？这场官司有多难打，在黑道与民代的压力之下，他们一直攻击路律师的弱点，而你就是他的弱点……”
“我只不过是他的绊脚石。”艾宝贝说。
她虽然同情眼前少女可怜的处境，但却无法原谅路允玺，只要一想到他曾经无情地伤害她，她的心就痛得喘不过气来。
“不是的。”吴采萍激动地反驳。“路律师是担心他和你之间的关系，会替你带来杀机和危险，所以才故意跟你划清界线。其实自从和你分开之后，他一直都有偷偷派保镳保护你，就怕你遇上不测。”
“是吗？”她半信半疑，心却开始慢慢地软化了。
“否则他为何故意让媒体拍到你们分手的画面，还要童先生在电视台和报刊杂志上炒这条新闻？你仔细想想就会明白。”
“你为什么突然跑来跟我说这些？是他派你来当说客，演苦肉计？”艾宝贝眯着眼，审视她。
女孩微微地红了脸。“不是的，路律师根本不知道我来这里，这是我私下请求丁律师帮忙的。因为路律师为我做了很多事，而我却什么忙也帮不上，甚至为他带来困扰，导致你们分手，所以我想替他做一件事，一件可以令他开心的事。”
“令他开心的事？”
“如果你能够回到路律师的身边，他一定会变得很开心。以前你们还没分手时，他总是很开心、很有朝气，但自从你走了之后，他常常一个人闷闷不乐，一直抽烟，反复看着你的照片，他一直都很爱你。”
“他告诉你的？”
“没有，是我自己偷偷观察到的。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观察对街的咖啡厅，在某个靠窗的位子，你会看到路律师固定坐在那里，默默关心着你。他是真的很爱很爱你。”
“你怎么知道？”
“因为路律师曾经带我去那家咖啡厅，他一直坐在那儿看着你，看你替病患看诊，看你上班下班。”她继续说：“他还说了你们第一次相遇的事，他说你不只拔了他的牙，也偷走了他的心……”
艾宝贝默默听着，心中五味杂陈；她气自己那天用那么残忍的言语伤害他，却也怨他自以为聪明的抉择。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后，丁维希带着吃完晚餐的艾安儿回来了。
“丁律师，我和艾医生聊完了。”吴采萍怯怯地站起身。
“那我送你回去。”丁维希转头对安儿说：“晚上我再来接你回去。”
“好。”安儿喝着手中的奶茶。
他们走后，宝贝看了一下病历表，对着安儿说：“替我取消今天的门诊，我有事要出去一下。”
“为什么？”安儿一脸疑惑。
“我要去求证一些事情。”她进入办公室里，拿起皮包匆匆奔出诊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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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宝贝照着吴采萍的说法，真的跑到对街的咖啡厅里，来到靠窗的座位，果然放眼望去就是诊所的正门，隔着透明的玻璃可以清楚地看到诊所内的一举一动。
原来，他真的没骗过她，还用最愚蠢的方式在保护她……
“小姐，你找人吗？”服务生看着她怪异的行径。
“没。”她才惊觉自己的失态。
“请问你要用餐吗？几位？”服务生问道。
“嗯，一位，我想坐这个位子。”她指着靠窗的位子。
服务生面有难色。“但是这个位子已经有人订了。”
“谁？”她的眼底闪烁着光芒。
“有位先生他长期固定在这个时段预约这个位子，你要不要改坐其它的位子？那里的视野也不错喔！”
“那我可以坐到他来之后，就离开吗？”
她的恳求令服务生不忍拒绝。
“好吧。”服务生替她拉开椅子，倒水，点餐。
宝贝坐在窗边的位子，回想起他们那天的谈话，当时他可是把话讲得那样绝、那么伤人……
她垂眸，手里拿着银匙轻搅着服务生送来他常喝的黑咖啡，浓稠的苦味里含着一股酸，令她难以下咽，氤氲的雾气熏着她的脸，让她想哭。
她想象着，路允玺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坐在这里？又是用什么样的眼神看着她的身影？
“宝贝？！”路允玺刚踏进咖啡厅，就意外地看见她。
“你们认识？”服务生跟在他的身后，手里拿着菜单。
“嗯。”路允玺落坐，很讶异她的出现。“你怎么会在这里？”
“丁维希带着吴采萍来找过我，她说你天天都来这里。”她又气又恼，所有的误会在瞬间冰释。
他们都太爱对方，一直为彼此设想着，结果，却反而成了互相伤害。
“她还说了什么？”吴采萍这丫头真多事，但是却多事得好令人窝心。
“你这个大笨蛋，为什么要用那种方式将我逼离开？谁稀罕你的保护，我自己可以保护我自己。”她赌气地吼着。
他不懂她现在是在数落他，还是原谅他。
“对不起。”
“谁稀罕你的道歉。”
“你愿意原谅我吗？”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心。
她摇着头。“我一想到你曾经那么无情地将我从你的身边推开，我就觉得好可怕！我分不清楚你所说的哪句是实话，哪句又是谎话？”
“爱你的全是实话，伤你的都是谎话。”
“你这个大笨蛋！你在我们的爱情里留下伤疤。”
“所以请你再给我这个笨蛋一次机会好吗？”他含情脉脉地执起她的手，郑重地承诺道：“我们和好，好吗？”
“我不知道。”她的眼神充满疑惧。“你已经毁了我对你的信任和依赖，毁了我们甜蜜的誓言，毁了我对爱情的信心。”
“对不起。”路允玺想着，他们俩还真是恋爱智障。“那就让我们重新开始。”
“怎么重新开始？时间又不能回到过去。”她一脸疑惑。
路允玺站起身，绅士地向她鞠躬，伸出手。
“你好，我的名字叫路允玺，有荣幸可以请艾医生吃饭吗？”
艾宝贝被他的话逗笑，脑海里回忆起他们第一次正式约会的景象。“很抱歉，要请本医生吃饭，要先到诊所看病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