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快毕业那年,他认识一个女孩子,她是小诊所的挂号护士,名字叫薇薇,很快的,他爱上她的美艳,爱上她冷若冰霜的特质,他疯狂追求她,每天在她的租屋处等待她,一日不见,何止三秋。”
“那是他的初恋?”
“是的,也是他人生唯一一次的爱情。”
“刻骨铭心吗?”
小题心情下沉,谁说他不相信爱情?他有过爱情、有过浪漫谴绫,只不过失去她,从此沧海桑田,除却巫山。
“用刻骨铭心形容未免太简单。”
他的话逼出小题的泪水,偷偷地,她让泪垂在枕畔,任纯白棉布吮去她的伤心。
“可以听听男孩的恋情吗?”她强振精神,刻意轻松语气,却发觉轻松很艰难。
傅恒侧望她一眼,没反对她的要求。
“他的爱情惊天动地、轰轰烈烈。终于,他追上薇薇,他们交心交情,有次,他们谈到过去,薇薇哭着对他说,她曾经被养父卖到妓女户,历经过近半年不人道生活。
后来妓女户被查获,她因未成年,所以由收容机构收养,她努力上进,考入护校,三年毕业后,进入诊所重新她的人生。薇薇哭着请男孩不要看轻她,她说:‘你可以要求分手,但不能对我不尊重’。”
“男孩并没有看轻她对不对?相反的,他更敬她、爱她,因为她是一朵出污泥的清莲,值得尊重。”小题道出他当初想法。
“没错,男孩是这样想的,他尊敬她对生命的认真执着与不妥协,他从不对她喻炬,他认真待她,将她当成生命中的一部分。”
想想当年的自己,傅恒不得不对自己的幼稚深感可悲。
“男孩的家庭排斥薇薇吗?”
因爱情无疾而终,才更深刻难忘吧?
假若当年,他们的感情有了下文,也许现在已劳燕分飞,再无思念了,可惜他们不是,向来是越难得手的爱情,越铭心。
“的确,当薇薇的资料被摊在爷爷面前,祖孙两人大吵一架,爷爷拿出当年他父亲的例子告诉他,酒女无情。
男孩不断向爷爷解释,薇薇的性格是多幺冰清高贵、玉洁美丽,最后两人谈不拢,男孩背起行囊,离开停驻十三年的家,他选择和父亲相同的道路,爷爷因此大病一场,对外宣布脱离祖孙关系。”
“然后呢?”
小题趴过身,覆在他身体上面,她看见傅恒眼里的沉痛,对爷爷,他有很多抱歉吧?
“男孩立志开创一个比爷爷更大的事业,他打算从投资股票做起,等赚到足够金钱,再设厂开电子公司,他要用另一种方式告诉爷爷,他后继有人。”
“薇薇呢?她支持他的决定吗?”小题急问,她想知道为什幺到最后,他身边没有她。
“薇薇哭着向男孩说对不起,说她从不想害他离开家庭,她说自己有浓厚的罪恶感,然后一天,男孩再也找不到她,她失踪了。”
“她不该走的,男孩只剩下她,除了她,他什幺都没有,她应该留在他身边支持。”
“你的话也是男孩的想法,他走遍大小诊所医院寻她,可是她如蒸发般,再也找不到人,男孩从没忘记过她,他整整寻她四年,终于,他在一个应酬场合里撞见薇薇。
她是个酒国的红牌公关,听说许多人都想点她坐台。她还是冷若冰霜的美艳,还是如污泥清莲般不染红尘。男孩的客户告诉他许多关于她的传奇,从她十八岁入行、身价节节上涨、她是多少政商名流的最爱……
男孩渐渐了解,四年前他执着相信的,只是一个漏洞百出的烂剧本。”
“你是说,全是假的?身分是假的、故事是假的,连爱情统统是假的?”
“对,她看见男孩,慌了!她将男孩的姑姑、姑丈拿一百万叫她演戏的幕后花絮,一五一十和盘托出。”
“这是姑姑赶他离家的手段……天,她居然利用爱情,太可恶了!”小题愤慨不平。
“所以,我告诉你不要相信爱情,不要被爱情蒙骗,如果你不笨的话,男孩的故事应该教会你,爱情不值得信任。”
“先不提这个,告诉我,男孩有没有去跟姑姑对质?有没有回到爷爷身边?”
傅恒莞尔,她比他更心急结局。
“半年前,男孩……不,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了,他带着合约书上门找爷爷,请他将电子厂卖给自己。
这些年,姑丈和姑姑联手将公司弄得乌烟瘴气、债台高筑,男人信心满盈,说道只要给他机会,他会把爷爷一手经营的公司,恢复往日光景。
爷爷露出笑容说,他的公司不卖,只要男人在半年内,自他挑选的名单中,娶一个名门淑媛入门,并于一年内生下子嗣,他的所有产业将归他名下。”
“淳淳在那张名单之内?”她直点出男孩就是他的事实。
“对。”点头,故事说完了,他不介意小题知道自己的过往,他相信这辈子,再不会对另一个人从头细诉故事。
“那个名单里面,有没有一个姜小题?”她瘪嘴问。
“没有。”他老实回答。
“你爷爷看不起农牧业。”她忘记把老爸、老妈的“世新企业”拿出来炫一炫,说不定炫过之后,她的机会会增大。
“这不是我的错,不过,我真的很庆幸有你这个妹妹,妹妹是可以一辈子留在身边的人。”把她的头压进自己怀中,傅恒的心中有了充实的感觉。
“妻子才是,妹妹不是。”她反对他的话。
“妻子会离婚,妹妹不会。”
“妹妹会跟别人结婚。”她反对他的话。
“你还小,不用担心结婚问题。”他生肖属缩头乌龟。
“好吧,不和你争辩。”
“这才乖。”傅恒给她一个紧密的拥抱,算是奖励。
“傅恒,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说说看。”
“哪一天你的名单需要候补人选,把我算进去好吗?”
“这可能要动用一点特权哦。”
他又发挥难得的幽默,要不是时机有点尴尬,再加上一些些的伤心,小题一定会大笑。可惜她笑不出来,她把头塞进他怀里,不让他看见自己哭泣。
“好了,别撒娇,我让你当候补第一名。”
搂着她、哄着她,他从不对女人做的事,不在小题身上破例。
第六章
情况一团混乱,从她陪他出门到淳淳家开始,多到吓死人的媒体记者守在门外,镁光灯在他们身上闪烁不停,小题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戴上一顶大帽子盖住小脸。
十几台宾士车,司机全是他的属下员工,为策画这场世纪婚礼,公司上上下下加班两星期,从礼堂布置、接待、宴席到发布媒体,企画部早在一个半月前,拟定计划,按部就班实行。
“你居然租同款轿车,连男傧相都穿同款西装,会不会、会不会太……”
一上车,小题压住差点喘不过气的胸口问他。该死,他的钱多到可以拿去当泥土,填补海埔新生地吗?
“小姐,不只男女傧相,连接待小姐,我们都做了同款的小礼服,等会儿到礼堂你就会看到。”策画组员之一回头,邀功回答。
“这对婚礼有什幺帮助?”小题瞠大眼睛,该死两字乘以十二次。
“你只要一看到礼服款式,就晓得他是负责什幺的,是端茶、带位或者谘询人员。”
“谘询?你把婚礼当成博物馆,居然还要谘询人员!”小题好象看到一迭迭纸钞从她面前奔去,集体投海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