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恨石中玉恨之入骨。”站在她面前的孟焦,龇牙咧嘴的模样,恨不能将石中玉给生吞活剥似的。
爱染双手合十地向他拜托,“在把我当成他的替死鬼前,你可不可以好心的先给我个提示?”
“什么提示?”他呆了呆。
她眨眨眼,“例如说你是哪位。”在她迷路的这些日子来,她沿途已撞上了不少跟石中玉结过仇的仇家,而眼前这位仁兄,她已不知该排到名单上的第几位才是。
“我是最恨石中玉的那个人!”他边发出野兽似的吼声,边把手中的九连环刀摇得刺耳作响。
“老实说……”爱染为难地皱着眉,实在不是故意想泼他冷水,“那家伙一年到头所结的仇家,我从来没有数清楚过到底有几个,而每个找上我的人,也都说他是最恨石中玉的那个仇家,这位大哥,你要是不主动报上名来,我真的很难记得起你是哪位。”
“我乃常山虎孟焦!”像要证明他的仇家地位是排第一似的,孟焦拉大了嗓门大声嚷嚷。
“孟焦?似乎曾听过……”她忙不迭地抬起手要他缓一缓,“你等等,让我想想。”
“不必想了!”等不及逮着她好用来威胁石中玉的孟焦,亮着大刀大步冲向她。
忙着在脑中搜索人名的爱染,正眼也不看他一眼,只是在百忙之中朝天际弹弹指,并在唇边轻喃。
“雷兵降临。”
刹那间,晴朗无云的天际轰然落下一记响雷,正正地劈中了孟焦身旁的一棵大树,由上而下整齐裂成两半的树身,分别倒落在孟焦的脚跟前后。
“什、什么?”被吓得差点魂游天外天的孟焦,瞪凸了眼瞧着脚边还冒着缕缕白烟的断树。
爱染阴冷地横他一眼,“我不是叫你让我想想吗?”她最讨厌有人在她想事情时来打扰她了。
“你不是巫女?”他赶忙弄清楚他听来的情报到底准不准确。
“是啊。”
“那你为什么会这种旁门左道的东西?”巫女不都是会些医药卜巫的东西而已吗?
爱染笑得很不怀好意,“就是巫女才会这种东西呀。”开什么玩笑,他以为她能一路平平安安的迷路迷到这来凭的是什么?想当年她为了练成这种特殊的防身术时,可是足足花下了十年的工夫。
“你……你想做什么?”在她愈笑愈诡异,也愈让他头皮发麻时,他一反先前的态度,怕怕地闪躲着她寒气逼人的目光。
“你来得正好……”她边撩起两袖边怒气冲冲地朝他前进,把这阵子来满腹无处发的怒火全都往他身上烧。“我不过是想去探个亲而已,就被莫名其妙的绑来地藏,被那些仇视冥土的神子关起来不说,还被饿了好几顿。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什么都可以忍,就是肚子饿这回事不能忍,结果他们在饿过我之后,竟然就这么把我给扔在那个我看都没看过的鬼地方,想回家却迷路得找不到家,搞得我为了避那些神子得四处躲躲藏藏外,半路上还得听那个叫雨师的莫名唠叨,而现下,我还倒霉得必须来认一认石中玉那家伙不知在何时结过的仇家!”
“啊?”孟焦呆滞地看着她。
言百自语了一阵后,爱染看着他发呆的脸庞,而后也忍不住顿了顿,发现方才自己的行为,似乎……跟某人一模一样。
“哎呀。”她一手拍着额,“我好象也变得长舌了。”原来真有近墨者黑这回事。
“那些又不是我干的!”也跟着她回神的孟焦,用力甩甩头后,首先撇清她方才。指控的那些。
“石中玉所结下的那些梁子也同样不是我干的!”她凶悍地回吼至他的脸上,还一下又一下地以指戳着他的额际,“我是欠过你们啊?还是我脸上写了石中玉这三字?你们这些蠢蛋要报仇前都不会先认清楚报仇的对象吗?石中玉是石中玉、我是我,你们要报仇干嘛全跑来找上我?我天生活该倒霉就得当他的替死鬼呀?还是你们以为我是女人就好欺负?”
“我、我……”被堵得节节退败的孟焦,在她慑人的气势下啥话都吐不出来,只能一个劲的频往后退。
她说着说着又扬起一手,“告诉你,现下只要敢在我面前说要找石中玉报仇的人,就都是我的仇家!”
轰隆一声,夹带着刺眼电光的响雷再次落下,两手紧抱着头蹲在地上等着挨轰的孟焦,在等了好一阵子后,怯怯地抬起头,错愕地发现,这回爱染没再打中他,反倒是打中了那个不知打哪冒出来的石中玉。
“啊。”爱染呆愣愣地看着石中玉冒烟的头顶,“打错了。”
石中玉的眉峰隐隐抽动,“你以为……一句打错了就没事了吗?”所谓的五雷轰顶,大概就跟他目前的情况差不多。
“那么……”她不好意思地掩着嘴,“失礼了?”谁晓得他会不通知一声就没头没脑的冒出来?
“你瞄准的技巧永远都这么差!”也不管旁边是否还杵了个合不拢嘴的孟焦,才刚找到人就差点被雷轰焦的石中玉,顶着一头焦味十足的乱发开吼。
爱染两手叉着腰,音量也没比他的来得小。
“谁教你在家里都不让我练?”自从他被打过两三回后,她就被严格禁止在家里使用这招数了。
“让你练?”他气得三步作两步地来到她的面前,以指顶着她的俏鼻,“好让你一年到头都用那玩意打我吗?”
遭他俩晾在一旁的孟焦,在他俩大眼瞪小眼地开吵时,紧张兮兮地不断朝四下探头探脑,却怎么也没看到素来跟在石中玉身后的携云与握雨,更没见着那票属于石中玉的南域大军。
“这回我没带兵啦,你穷紧张个什么劲?”吵到一个段落停下来休息的石中玉,在他蹑着脚尖想离开时不客气地叫住他。
孟焦顿时杀气腾腾地回首,“你没带兵?”这根本是老天赐给他的报仇良机嘛,少了那票替石中玉撑腰的大军后,他就不信这回他还是报不了仇。
爱染在他俩准备报仇泯恩怨之前,站在他俩中间抬起一掌。
“慢着,我有个疑问。”她首先问向祸首,“你们两个的梁子是怎么结下的?他又为什么那么恨你?”
当下两个男人面容上,不约而同地分别抹上一抹令人费解的心虚与耻辱。
“呃……”石中玉以指刮着面颊,“这个嘛……”在个姑娘家面前,那桩陈年旧案,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好呢?
“你为什么恨他?”爱染干脆转首问向另一人。
不知为何突然涨红了一张脸的孟焦,在她质疑的目光下,硬是忿忿地紧闭着嘴不答腔。
“你也不能说?”她愈问愈纳闷,“哪,连话都说不出口,那你还口口声声的说要报仇?”这两个男人是在搞什么鬼?
“爱染。”好心替孟焦解围的石中玉,朝她勾勾食指要她过来。
她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一脸神秘的模样,来到他的身边站定后,就见石中玉深吸了口气,低首在她耳边娓娓道出两个男人多年来的仇恨原由。
“我刚刚没听清楚。”听完了后,她呆然地掏掏耳,示意他再说一回。
他又在她的耳边叽哩呱啦一阵。
“再……再说一次就好。”爱染颤颤地抬起一指,还是不太相信方才耳边所听见的。
石中玉索性拉大了嗓门,“哎呀,还不就是当年他闲着没事干,在我南域地头上劫走了一大笔要上税朝廷的税款,我在把他逮着时,他横竖就是不肯说出他把税款藏在哪,而他又是出了名的一身铜皮铁骨,别说用刑压根就对他不管用,他还不怕我的长舌兼唠叨,就算我说到口干舌燥他也全有听当没听见,所以我一气之下就叫人将他给剥了个精光,将他五花大绑后,就拉着浑身光溜溜的他在全城百姓前游街绕城走一圈,结果城都还没绕到半圈,他就自动自发的把他祖宗十八代全都供出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