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仇家遍布的情况下?在神子们都想逮到我的这种情况下?”她质疑地挑高黛眉,愈看他的表情愈觉得他似乎另有隐情。
“因为……”他搔着发向她承认,“我想顺道打听一件事。”
“那他呢?”爱染一手指向还在昏睡的孟焦,“你为什么要带着他?”要办事还拖着一个仇家到处跑?
“等他清醒了我有话要问他,他可是道上出了名的包打听。”石中玉不但不嫌他累赘,反而还很感谢他主动找上门。
“你想问他什么事?”
“我想知道,究竟谁是煽动边郡叛乱的幕后主使者。”他沉下脸,正经地一手托着下巴,“我一直都很介意,广乡侯为何至死都不肯说出叛乱的原因。”
“我绝不会告诉你半个字!”早就已经醒来,却因遭人五花大绑而动弹不得的孟焦,在偷听至此时,一脸得意地大声回绝。
“哟,你醒啦,睡得还舒服吧?”石中玉一把将他拖来脚跟前,低首朝他咧笑地亮出白牙。
他将头用力一撇,“哼!”
“你知道是谁煽动边郡叛乱的吗?”对这事也已好奇很久的爱染,蹲在他的身边好言好语地问。
“你们休想从我的口中探出一丝口风。”对于他俩不同的作风,孟焦是软硬都不吃。
“这种问供的小事交给我就行了,你一边看着。”石中玉扳扳十指,笑意可掬地将爱染推回树下坐下。
她不解地看他伸出一手,自蹲踞在他肩上的黑鹰身上,用力拔下两根羽毛,受痛的黑鹰当下尖声啼叫。
“你做什么?”对自家宠物心疼不已的爱染连忙将黑鹰抢过来。
石中玉没回答她,只是一把将被捆得像颗粽子的孟焦拎正坐好,然后蹲在他的面前朝他亮出手中的羽毛。
“在我动手前,我再给你一次自白的机会。”
“你作梦!”别笑掉人家的大牙了,不过就是两根羽毛而已,他能变得出什么花样?
就等着他拒绝的石中玉,当下兴匆匆地动手脱了孟焦两脚上的鞋,在孟焦赫然明白他想做什么时,他已拿起其中一根长羽,轮流搔起他的左右脚心。
他心情很好地鼓励,“说吧说吧。”
时而轻轻撩拨,时而缓慢地滑动,脚心受到剧烈刺激的孟焦,虽很想坚持自己的原则,却又敌不过脚底传来那阵阵让人生不如死的折磨。
“不……不告诉……哈哈哈哈!”
“谁是主谋?”石中玉开始用那根羽毛在他的脚心画圈圈。
“你……哈哈,你卑鄙……”完全耐不住痒,孟焦笑到两管眼泪齐流。
“再不说的话,你会更快乐喔。”这回他干脆亮出两根羽毛,没同情心地双管齐下。
“哇哈哈哈——”脸部严重扭曲变形的孟焦,石破天惊的笑声,在林间里不断回响着。
聆听着孟焦既愉悦又痛苦的笑声,爱染一手掩着脸,实是不忍卒睹,同时她也努力地抿紧唇,免得她会没良心的跟着笑出来。
“我招了、我招了,我全都招了!”再也受不了这种非人的折磨,脸上涕泪齐流还笑个不停的孟焦,大声地向他投降。
“乖。”石中玉相当满意地颔首,当下收起了两根凶器。“来,告诉我主谋是谁。”
“听说……”孟焦笑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听说是海道的人……”
“海道?”石中玉歪皱着眉,“哪一岛的人?”
“不知道……”两颊已经笑僵无法恢复的孟焦,心不甘情不愿地被迫对仇家继续摆着张笑脸。
“是吗?”一根黑羽随即又摆至孟焦的眼前。
“不要搔了!”他求救地大喊,“我真的不知道他是哪一岛的人,我只知他是个年轻的男人!”
石中玉撇撇嘴,“年轻的男人满街都是。”这种答案也未免太过笼统了,这家伙是庄唬弄他吗?
“呜呜……我说的都是真的……”笑到体力不支的他,笑着笑着已经演变成呜咽的哭泣。
“石头,别折腾他了。”看不下去的爱染,在石中玉打算再接再厉时,一把按住他的肩头制止他“残暴”的行为。
“好吧。”石中玉勉强点头同意,弯身解开他身上的粗绳。“这回就这么算了,你走吧,我会很愉快地期待着下回你来找我报仇。”
笑到浑身无力、四肢发软的孟焦,在一获得自由后,也顾不得先前他是想找石中玉报什么仇,歪歪倒倒地站起身后,头也不敢回地赶紧离开这个让他再次记上一笔新仇的仇家。
“你要去海道查出真相吗?”爱染拍拍一径站在原地沉思的石中玉。
“海道不是我的地盘。”他拢紧了双眉,“这是紫荆王东域的事,我可不能捞过界。”
“那……”
他揽过她的腰,“咱们回家吧。”
第六章
曾有人对她说过,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反而看不出它的价值,求之不得的,才是珍贵。
现下的她,并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她只是和石中玉一般想要回家而已,只是她从没想过,回家竟会是件求之不得的事,因为口头上说说是很简单,但能不能简单的回家去,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们是谁?”爱染指着远处问。
“天宫的人。”石中玉一手掩着脸。
“又是来找我们报仇的?”除了这个外,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八成是。”他已经很认命。
她两手环着胸,火气开始往上冒,“他们是怎么找上我们的?”
“很可能是……”他有点心虚地摸摸鼻尖,“前些天某个脚太痒的人报的讯。”那位孟氏仁兄,本业除了是道上的包打听外,同时也兼贩售情报。
“都是你!”爱染头一个就把罪怪到他头上,“他不过是想找你报仇而已,你没事折腾他做什么?”
他很冤枉地叫屈,“我的姑娘,那事你也有份,别急着撇得那么清行不行?”
“我只是没有阻止你而已呀!”她揪紧他的衣领,还说得振振有诃。
石中玉无力地垂下肩,“这就已经算是共犯了好吗?”相信那个专长就是记恨的孟焦,所恨的绝对不只他一人。
此时此刻,身处于四不管地带的某对男女,四脚才一踏出丛林,就急急地回头往林子里钻,原因无他,只为了林外一只只飞翔在天际的天宫月翅飞鸟,以及远处已靠月翅飞鸟找到他们的大批天宫人马。
“现下怎么办?”跟他一块躲在大树后头的爱染,愈看来者们庞大的阵仗愈觉得大事不妙。
“老规矩,待会你闪远一点就行。”做人很看得开的石中玉,边说边撩起衣袖,早把被入围堵的小事当成家常便饭。
“我是相信你有本事以一敌百,但绝对不是在对方同胞家破人亡急着找人报仇的状况下!”才不做这种冒险事的爱染,劈头吼了他一阵后,一把扯过他掉头就跑。
被拉着跑的石中玉很无辜地翻着白眼。
“为什么我要替那个嚣张的臭小子背这种黑锅?”实际上他和紫荆王根本就不对盘好吗?干嘛他的同僚们闯的祸,统统要由他来承担?
“等你能活着回去,你再去砍紫荆王几刀吧!”忙着逃命的爱染,拉着他在树丛中慌忙地找路。
无奈地被拖着跑的石中玉,边跑边让肩上的黑鹰飞上天,好让它去对付那些死追着他们不放的天宫月翅鸟,突然间,在这座原本静谧的林子里,除了他俩的脚步声外,多了一道隆隆震耳的声响,愈听愈觉得不对劲的他,在明白那阵愈来愈大的声响是什么时,连忙拉住即将冲出林外的爱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