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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页

 

  他不再敢爱她。

  司机来了。

  他们上车离去。

  小小的住宅区又恢复了宁静,只有警方用的黄胶带显示屋子发生过意外事。

  金瓶没有往回看。

  沈镜华问:“你打算怎么样?”

  “我想好好休息。”

  “去何处?”

  “我会同你联络。”

  “记住,别忘了我。”

  金瓶笑着点点头。

  她的笑,再也不是从前那嫣然展开,自心底发放的喜悦。

  受过伤的人,到底不能完全恢复本相。

  他送她到飞机场,她的第一站是南往佛罗列达南滩。

  最终目的地是何处,她没说,他也不问。

  沈回到他的大本营。

  他忽然觉得生活比往日乏味,酒不再香,糖不再甜,而且不论吃什么都没有味道。

  他瘦了许多,整日发脾气,又要关闭俱乐部重新装修。

  一个比较大胆的女伴说:“沈镜华可是更年期了。”

  一日,俱乐部打了烊,人人都走了。清洁阿婶正在打扫,她播放一卷陈年录音带自娱,沈镜华忽然打回头拿一些东西。

  他听见歌手如泣如诉地唱:“我再也不知为什么,其实不是我的错,相爱又要分手……”

  该刹那靡靡之音撞入他心头,他忍不住,蹲在一个角落,趁没有人看见,痛快地哭了一场。

  没多久,亲人介绍一位娟秀的小姐给她,来往了三两个月,他就同意结婚。

  约会的时候,他喜欢走在她身后三五步,看她纤细的腰肢。

  意料之中,金瓶并无同他联络。

  但是她看到了当地华文报上新闻。想送一件礼物聊表心意,不过,送什么给一个什么都有的人呢,也许,最佳礼物是永远失踪,不再去骚扰他。

  她摊开报纸研究那小小照片。

  身后有人问:“谁,谁的结婚照?”

  金瓶转过头去,微笑说:“一个朋友。”

  站在她身后的正是岑宝生,金瓶最终回到他身边。

  岑君体型清减不少,头发胡须都已修短,前后判若二人,唯一不减的是他的疏爽大方。

  金瓶看着他笑,“我的运气真好。”

  “无端端说起运气来,经过那么多,也不怨天尤人,我就是喜欢你这样。”

  金瓶把报纸放下来。

  “史医生怎么说?”

  “他也救不了脸颊上若干神经线,说手术已做得无瑕可击,但是人工到底与原先的天工不一样。”

  “疼痛呢,那电子控制镇痛内分泌可有用?”

  “好多了,可以正常做人。”

  她折好报纸,听见门外有人叫她。

  原来是一帮孩子叫她出去放风筝。

  金瓶欣然答允。

  岑宝生重新摊开报纸,只见一段新闻这样说:“侨领沈镜华小登科,新娘系出名门,是著名中医师卓辉千金……”

  报纸在伦敦出版。

  岑宝生大约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一个人等不及,结婚去了。

  他笑笑放下报纸,去看金瓶放风筝。

  她抬出一只大凤凰纸鹞,手工精致,颜色斑斓,与孩子们合作,正好风来,一下子翻上天空,不消一刻,已飞上半空,蓝天白云衬托下,翱翔天空,栩栩如生。

  大家都看得呆了,拍起手来。

  半晌,累了,把线辘交给孩子们。

  他们缓缓把凤凰放下来,改玩西式风筝。

  金瓶去淋浴,头上裹着毛巾出来,看见岑君还没走,她温和地坐到他身边。

  “你可是有话要说?”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玻璃心肝。”

  金瓶笑,“我还有水晶肚肠呢。”

  “转眼间,你师傅辞世已经两年。”

  金瓶黯然,“我还以为是周年,时间过得开始快了,这是人老了才会有的感觉。”

  她觉得头重,解开毛巾,可以看到头部做过手术的痕迹。

  “金瓶,我接到消息,玉露想见你。”

  金瓶抬起头,“玉露?”像是一向不认识这个人,从来没听过这陌生名字。

  “是,她终于明白到,你尚在人间。”

  “不,”金瓶微笑,“我早已死了,此刻的我,再世为人,从前的事,再也不记得了。”

  “她在监狱中,最快要到廿二年后才能假释。”

  金瓶忽然说:“让我们谈一些较愉快的话题:咖啡价格又要上涨,恭喜恭喜。”

  “这半年来你生活可还舒畅?”

  “十分快活。”

  “可会静极思动?”

  金瓶笑,“你有生意转介?”

  “想你帮忙才真。”

  “是什么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岑宝生也笑,“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他在著名的BP设计屋打工十年,合约届满,他自立门户,正要举行首次展览,PB控告他抄袭。”

  金瓶想一想,“抄袭官司很难胜诉。”

  “可是已下了禁制令,他不能开门做生意。”

  “为什么这样大怨仇,可是一男一女?”

  岑宝生笑笑,“我介绍这个天才横溢的设计师给你认识。”

  “真没想到一个种咖啡的人会同艺术家做朋友。”

  “他上至天文下至地理都懂一些,生性活泼,你会喜欢他。”

  金瓶忽然想到秦聪,她沉默不语。

  前世的事老是干扰她的心灵。

  第九章

  黄昏,他们在海滩上烤鱼吃,拌一大盘杂果蔬菜,还有几瓶甜香槟酒。

  吃到一半,金瓶说:“最近老是渴睡。”

  “医生说是你身体的正常现象。”

  岑宝生站起来,笑着说:“客人来了。”

  金瓶转过头去,看到一个金发蓝眼的美少年,长相像希腊神话中的纳斯昔斯。

  “请坐。”

  他穿白衣白裤,轻轻坐下,自斟自饮。

  “你有什么事可同金瓶讨论。”

  “我有一叠设计图在PB处,她因此威胁我。”他十分懊恼,“她告我抄袭自己,多么荒谬。”

  金瓶不出声。

  一见少年她已明白这是一男一女之间反目成仇的事,不易解决。

  “设计可是已经制成样板?”

  “她根本不打算采用,所以我才不予续约。”

  金瓶问:“你打算把设计取回?”

  “是的,请帮忙。”他向她鞠躬。

  金瓶笑,“可否和谈?”

  少年面色一沉,“我与她,没有什么好谈。”

  这才是问题。

  “也许,可以用一个中间人。”

  “双方律师费已超过百万,谈来谈去,不得要领。”

  岑宝生摇摇头。

  “劳驾你替我取回图样。”

  金瓶微笑,“我已洗手了。”

  他一听不知多沮丧,“真不幸。”

  金瓶说:“来,喝一杯。”

  他已经喝空一瓶香槟,“不幸中大幸是,还能喝朋友最好的酒以及叫朋友听我的苦水。”

  坐了半晌,失望渐渐减退,他告辞。

  岑宝生问:“不想出手?”

  “我这双手,不再灵活。”

  他把手放在她肩上,表示支持她任何决定。

  他不过是怕她日久生闷,无聊,无所事事,才建议她做些什么,她既然不愿意,也无所谓。

  可是那个傍晚,金瓶已经在收集资料。

  那金发少年在时装界叫坏小子罗林,从未正式上学,寡母在贫民区一间舞厅附近开一丬小小缝纫店,专门替小姐们修改衣裳,罗林自小就在店内帮忙。

  真是传奇,十三四岁他便到城内学艺,碰到PB,一间叫波宝的公司,与主持人一拍即合,短短几年间各有所得,迅速名利双收。

  今日,双方闹翻。

  金瓶感喟,当年,她也急急向师傅争取更多,想与秦聪结婚。

  岑宝生站在她身后,“人生充满颜色。”

  金瓶转过头来,“看,波宝女上比他大十多廿岁。”

  “你对时装可有认识?”

  金瓶嗤一声,“对我来说,衣服但求整洁,穿暖,目的已达,余者一无所知。”

  “那你会喜欢波宝及罗林的设计,看,”他指一指荧光幕,“多么简洁,恰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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