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舞绫不解,她怎么也被抓来了?
“圆儿?”
“嗯——别吵,再让我睡一会儿,我保证,我一会儿就起来了……”小丫头在睡梦中,尚能举起手做出发誓状。
“圆儿!”
“嗯——啊!住手!不要打我家小姐!”好似想到了什么要紧的事儿,她惊跳起来,一头撞上马车的帐顶,疼得龀牙咧嘴,泪花乱颤。
“痛痛痛痛痛——”
月舞绫推了推她,啼笑皆非。
“小姐!还好你没事!”
圆儿抱住她,哇啦哇啦的哭着,眼泪、鼻涕全往她衣服上抹。
“你都不知道,早上我躲在你后面,看见那些鬼鬼祟祟的黑夹人抄起家伙要打你,我有多紧张!”
好感动,原来这丫头不放心她,跟着她出门了。
“那你怎么会被他们逮到?”
她赧红着圆脸,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因为……我……那个……吓昏了……”
哎,月舞绫深深叹了口气,收回了前面的感动。
“圆儿,我的身体有点不太对劲,你帮我看看外头的状况。”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好。”
小丫头趴到窗边,正想偷掀帘幕,马车却突然紧急停住,车门让人从外面打了开来——
“七姑娘睡得可好?”一道臃肿的身影挤进马车内。
“是你!梅天良!”可恶,早该猜到是他!
他抖着两颊的肥肉大笑,神情得意。
“哈哈,吓到了吧?”
“昨晚想要杀我的青衣大汉,也是你请来的爪牙?”
“没错!”他眯着绿豆大小的眼睛,险恶的说:“那个江洋大盗‘青斧神’,收了我上万两的银票,答应要把你五花大绑地带回来任凭我处置,哪里晓得你太不合作,激怒了他,让他兴起了杀你的念头。”
他冷哼一声,“好在你的命够硬,听说救了你的男人武功高强,青斧神的死状极惨。”
“路不平,有人踩。”他聘请江洋大盗为他做事的行径,已严重触犯法律,人人得而诛之。
“臭娘儿们,你不必太嚣张,再过不了多久,我会要你跪在地上,舔我的脚趾头!”
上次她带给他的耻辱,他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月舞绫面无表情,没让他给唬住。
“在宁波城内,你的势力远不及我们家,你以为你可以只手遮天,逃过缉捕?”
六姊找不着她,必定会联想到昨晚的黑衣人,循线追查。
她相信,按六姊的能力,或许再加上孟焰的协助,不出几天,她就能安全返家。
到时候,梅天良的下场,绝对只有一个惨字形容!
“哈哈,我告诉你,我可不是笨蛋,你说的那些,我全部仔细研究过了。”
他抽出扇子,故作潇洒地以扇柄拨弄额前刘海,沾沾自喜道:“把你留在宁波城的风险确实高了些,所以我决定派人先送你到北方别业,自个儿稍晚再走,省得你们家的人怀疑到我头上来!”
“你想怎样?”
受不了,又是扇子!他和霍天奇,一个半斤,一个八两,两人持扇的姿态,都一样令人看了反胃!
“不想怎么样,只是想把你关起来好好享用一阵子,玩腻了再卖到妓院去当个千人骑的贱货!”
“你……你这个坏胚子!我不准你欺负我家小姐!”
本来缩在角落的圆儿一听到他这么说,眼儿一瞪,即刻以她“优越”的体重,配合重力加速度猛力撞倒他,然后张嘴在他脚上使劲地咬出一排牙印儿!
“啊啊啊——”梅天良吃痛大叫,小腿肚的一块肥肉,差点离他而去!
“你这个不知死活的胖丫头!要不是看在你还有点利用价值的份上,我早扔你下车了!”
他踹开她,连忙检视脚上的伤口。
“呜……”没礼貌!怎么可以当着人家的面说她胖!她哪有胖?她不过是脸圆了一点、小腹突了一点、手脚有肉了一点……
她哪有胖!?
“你不怕我一剑砍了你?”月舞绫勉强佯装镇定,不想被他看出她体虚气弱,带有多处伤势。
“哈哈,你想抽剑砍人,也得有剑在手才行。”
她往腰际一摸,这才惊觉素不离身的软剑早巳不翼而飞!
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梅天良又说:“况且,就算你拿得动武器,我也不怕你了。”
这次的行动他筹画许久,堪称是天衣无缝,完美无缺,她若想逃出他的手掌心,嘿嘿,除非有神仙帮她!
月舞绫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暗中运劲,果不其然,她的经脉遭封,血液无法流通。
“你对我下药?”他真是人如其名,毫无天良可言!
“哼,尝了这威力惊人的‘十香软筋散’之后,甭说是出手伤人了,你要活动自如都不容易!”
哼!想砍他?
门儿都没有!
“你会不得好死!”她不肯示弱地怒瞪着他。
“臭娘儿们,等着瞧吧,看是谁先不得好死!”
撂下狠话,梅天良一跛一跛地跨出车门,粗声喝令:“来人啊,出发了,给我看好她们!”
“呜,小姐,怎么办?我好怕喔!”圆儿爬到她身边,不停抽噎着。
“别怕,我会想法子的。”咬着干燥的下唇,月舞绫极力思索着逃走的可能性——
但是依她目前的状况,如何办到?
有丝绝望的情绪在心底发酵,她揉着肩上脏了的纱布,不禁回忆起孟焰帮她换药时的温柔神情……
他知道她不见了吗?
他可会悬心、可会为她担忧?
吁!直到看不到他了,她才肯承认,其实自己并不讨厌他。
其实……她是喜欢他的。
但愿一切都还来得及——
第八章
一连几天,囚禁月舞绫的黑衣人,每天都拿着一碗加了十香软筋散的清水,强逼她喝下。
她抵抗不了药效,加上之前的伤势没有妥善照顾,以至于高烧不退,醒了又睡,睡了又醒,身子骨一天天虚弱下去。
“小姐!小姐!”圆儿轻晃她缠着纱布的手臂,悄声唤道。
“怎么了?”她半抬杏眸,乏力回应。
“他们在那儿喝酒喝了大半天,看样子好像有些醉了。”掀开帘幕一角,她扶着小姐向外看。
押送她们主仆俩到北方的黑衣人,一共五个。三人骑马,一人执缰,一人负责看守她们,张罗吃食。
这会儿,五个男人大概是犯了酒瘾,忍耐不住,索性将马车拴在小城镇的街角,一伙人就近在不远处的露天棚子内,痛快畅饮。
“圆儿,这是逃跑的大好机会,你快走!”
他们之所以这么放心暂离,主要是因为她吃了十香软筋散,形同废人。
她逃不了,但圆儿可以!
“小姐,你疯啦?我怎么能丢下你不管!”
“你听我说。”
月舞绫拉她坐下。
“我的身体状况,你最清楚,即使我能走,也走不了多远,最后我们还是会被抓回来。
不如你先离开这儿,到附近的驿站发送消息回宁波城,告诉六姊这一切都是梅天良在搞鬼!”
“可是……”圆儿绞着双手,万分犹豫,眼泪扑簌簌地滑落脸颊。
“别再可是了,赶快走吧!”
“不行!小姐,我做不到!”
若是他们发现她逃跑了,难保不会对小姐痛下毒手!
“要走咱们一起走,我绝不可能丢下你不管!”
“傻丫头!”
平时的她既懒惰又怕事,然而如今到了紧要关头,她却又表现得无惧生死,忠心耿耿,让月舞绫觉得窝心不已。
“那好吧,你帮着我,我们从后面的行李厢钻出去!”
“嗯!”小丫头这才破涕为笑。
主仆二人就趁着黑衣人喝得酩酊大醉的空档,偷偷地下了马车,绕过他们待着的露天棚子,往热闹的大街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