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但,珠樱得留下。”
“这就伤脑筋了,珠樱是‘天下第一红’的名角儿,我们就只剩下这一位台柱,您要是连她都抢走,那我们打从今儿个起就得喝西北风了。”阿金笑笑地说。“希望您能高抬贵手。”
“需要戏子,可以从我宫中挑人去训练,要几个有几个。可是珠樱不能走,我不许她离开。”迪米契满不在乎地说。
“就因为您要她?”
“就因为我要她。”
“恕我问一句,您爱上珠樱了吗?因为爱上她,所以非要她不可,或是您只是图新鲜,想玩一玩异族女子?请务必慎重回答,因为您的答案很有可能造成重大的影响。”
“你问这要做什么?”
“如果只是想玩一玩,我劝您还是放弃好了。因为珠樱不是像您所想的,是那种可以随便玩一玩的女人。这种轻浮的态度若是放在别的女子身上,不会出什么乱子,但放在珠樱身上可危险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迪米契对他所指称的“轻浮”二字非常不高兴。
“我想过去您与众多女子交往,姑且不论是因为对方的美色或是一时欢乐,都是双方你情我愿吧?但珠樱从一开始就不愿意,不是吗?而您却不肯放手,这不是很奇怪吗?要说您如此固执的理由是因为您爱上了珠樱,那我还可以理解,要不然,我只好推断您是因为不甘心有女人拒绝你的魅力,所以恼羞成怒了?”
“荒唐!我迪米契还不需要靠女人来建立我的自信。”迪米契冷斥说。“你再不把话说清楚,恐怕有危险的人是你,金公子。”
“要是在下的话不中听,请让我为我大胆的臆测向您致歉。”阿金欠身笑道。
“可是现在我安心多了,王上的反应已经充分告诉我,我所想要知道的事。”
“你又知道了什么?!”
阿金投下手上的最后一着棋说:“您若是对珠樱动了真情,应该不会介意在下多管闲事,将珠樱与您的事,转达给她的家人知道吧?”
“什么!”珠樱脸色苍白,揪住了阿金的衣襟。“你、你跟谁说……你说了什么?我的天啊,你干么这么多事!”
迪米契不懂,这时候阿金搬出珠樱的家人又如何?也不懂珠樱这副天就要塌下来似的反应源自何方。
“完了、完了!大哥、二哥一定不会放过我的,他们一旦知道这件事,我肯定又要被捉回段家关起来了。阿金,我恨你,我这辈子都恨死你了!”用力跺脚的珠樱,开始在屋子里打转,焦急地说:“我得快点离开,不能让他们找到我。”
“不,你不能离开。”迪米契立刻皱眉拒绝。
珠樱气冲冲地瞪着他。“我离开可是为了你好,等到我家的人来了,他们头一个不会放过的人是你!你要是不想掀起战火,就乖乖地让我走,听到没有?!”
战争?迪米契冷笑一声。“无论来者何人,我都不畏惧。”
“我劝你说这句话之前先三思,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迪米契,我……我的家人不是好惹的。”
“看得出来。”他意有所指地看着她。虎父无犬子,能养出珠樱这样刁野的女孩,她的家人一定很特殊。
“噢,真气死我了。”见他还是没有半分紧张的样子,珠樱只得说出她以为自己死都不会泄漏的身分。“我再说一次,我家人不好惹,因为他们是……我是……该死的,你听过‘段家军’没有?”
“没有。”迪米契对于中原本就兴趣缺缺,只要他们无意进犯亦巴,他不觉得自己有必要去了解中原的一切。
珠樱双手插腰,生气地说:“亏你还身为一个王,居然连自己敌人的消息都漠不关心。你这种不上进的态度,真是亦巴之耻。”
“哼,中原与我亦巴,井水不犯河水,更称不上是什么敌人。我听说中原地大物博,物产丰富,毋须要我亦巴这块贫瘠的沙漠荒地,而我亦巴也不会去贪图中原什么。你说,我有研究中原的必要吗?”
珠樱瞪着大眼。“以后就有必要了,等我爹爹知道这件事,找上门来,他不把你大卸八块才怪。”她再次忿忿地看着阿金说:“都怪你,没事干么去向我的家人通风报信?”
“款,我也不想,可眼看着你就要被纳入亦巴后宫了,我能不找更有力的人出面吗?在这种场合,通常都是爹爹、兄长替掌上明珠、宝贝妹妹出头吧?想来想去,这虽是下下之策,也没其他法子了。”
“算了,说这些又有何用?你要是利用信鸽传讯给我家人,那咱们还有时间,他们就算连夜兼程、换马、不休息,也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到达亦巴,够咱们离开这儿逃往安全之处。”珠樱咬着指甲,喃喃算计着,压根儿忘了另一个重要的问题。
“你们到底有什么好慌张的?我是亦巴的王,有我保护你,谁敢动你一根寒毛?没有比这儿更安全之处。即使是你的兄长,我也不会让他们将你带走,你放心好了。”迪米契撇唇说道。
“唉。”珠樱垂下双肩。“我跟你真是有理说不清。”
她该怎么跟一个没听过爹爹响亮名号,不知道她段家人德行的塞外蛮子,解释段老爹的可怕?如果是在中原,光是她说出“段家军”三字,就足够呛死他们了,哪还有人敢不要命地靠近。
“阿金,祸是你闯的,你负责跟他解释清楚,我要回外馆去整理行囊了。记住,一定要让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让他立刻放咱们出城,否则我绝对、绝对会把你砍成两半喂兀鹰去。”
说完,珠樱没空耽搁,三步并作两步,匆匆离去。
“喂,珠樱你——”怎么这种苦差事又轮到他头上?阿金无语问苍天,看看沓无人影的门口,硬着头皮看向迪米契。
他几乎可以看到笼罩在迪米契头顶的那片乌云,正雷电大作,脸上则布满暴风雨欲来前的阴霾,这意味着他来日无多了吗?“呃,王上,请你慢慢听我说,先别生气。”阿金陪上笑脸,企图阻止即将爆发的火山。
迪米契咬咬牙,决定先听听阿金的说法,再决定怎么处置顽劣的珠樱。
“……所以说,在我们那儿,凡是听到‘段家军’三个字,没有人不退避三舍的。段老将军的脾气火爆,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但更可怕的是他的儿子们。青出于蓝的段家兄弟们,老大、老二都是中央的兵部重臣;老三、老四、老五又是镇守边关的重将;至于老六年纪虽小,但已经担任官职,往上爬也是迟早的事。他们几人加起来,可直接下令指挥的军队就有数万人之多。
而珠樱自幼被这些哥哥们管教得非常严苛,几乎不得出大门一步。这并不是说她的哥哥们不疼爱她,也许就是疼爱得太过火了,反而像是囚禁她似的。这也是她死也不肯再回段家的理由,她不想再受被人限制自由的活罪。”
回想当初珠樱逃家后,还曾经一度被哥哥们找到,阿金还记得,当几位高壮、手臂粗如小树,胸膛宽硕得有如一面肉墙的巨汉们,将自己团团围住的时候,他真以为自己小命休矣。
到现在为止,段家兄弟给他的深刻印象,还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可比。
靠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好不容易说服了段家兄弟们给珠樱一个机会,让她一偿游历各地的心愿,其中附带的条件之一就是阿金必须保证,一定会随时与段家保持联系,让他们知道珠樱的近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