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瞧段家兄弟凶悍如虎豹,但谈起唯一的妹妹时,个个都成了溺爱成痴的呆哥哥。
可想而知,当阿金把他们亲爱的妹妹,目前正面临外邦某王的热烈追求,并且可能做人家王后、宠妃的消息传递过去时,珠樱的哥哥们会有什么反应。他们就算是率大军压境,阿金也不会有半点意外。
“现在王上总该明白我的苦口婆心了吧?您要留下珠樱,等于要和段家军作对,他们几位爱妹成痴的哥哥,不可能坐视不管,一定会上这儿来讨人。您又何苦为了留下珠樱,与段家军起冲突,白白牺牲许多人?珠樱再特别,也不过就是百花中的一小朵奇花,您还有更多的花儿可去摘,不必执着这一朵。让我们离开亦巴,便可以阻止一场战争,请您多加思量。”
漫长的说明终于告一段落,阿金见迪米契深锁着眉头,就连他最后所说的那话也没有反驳,所以他便自作主张地解释为迪米契默许了他的请求——自己终于可以带着珠樱离开这个风波不断的关外小国。
“那么,在下就先告辞,不打扰王上休息了。”
屋子里只剩下迪米契,他端起一杯酒,漫步到窗边。
真是够好笑的,当他听到珠樱原来不只是名普通的戏子,背后还有个庞大的家族,甚至有支强而有力的军队时,头一个浮上他脑海的念头竟是:这下子太娘娘总不能抱怨珠樱上不了台面,不能当他的王后了吧?堂堂中原大将军之女,身为名门贵族之后,血统、家世一切都具备的珠樱,谁也没资格挑剔她了。
我是怎么搞的?打从一开始她所象征的就是无止尽的麻烦与反抗,现在最坏的状况出现,连军队都登场了,我竟还不能死心,还想要她?!
那个中原男子说的没错,天底下多得是温柔又解风情的美丽女子,不论谁都一样可以满足他身体的需求,根本没必要花这么大的工夫去征服段珠樱。
那么我灵魂的需求呢?又有谁来满足?像珠樱这样触动我、扰乱我心灵的女子,还是头一个。我知道和她在一起将永远不乏刺激与挑战,而且世上就一个段珠樱,再没有另一个了!
与段家军作对,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他不知道。但迪米契对亦巴的军队也深具信心,他拥有最团结的伙伴,最坚固的堡垒,能抵抗任何外敌,也会滴水不漏地守护亦巴的子民。一万、两万工兵的军队,他迪米契都不放在眼里。
毋须再犹豫,我要的只有一样东西,而我必定会得到它。
答案渐渐浮上台面了。
迪米契望着逐渐西沈的月,很快就会天亮了,而天亮就是另一个明天的到来,一个崭新决定的诞生。
长期漂流的经验使得珠樱他们轻松地就将行囊打包好,随时都可以上路。
“唉,终于要离开这个地方了吗?咱们住在这儿的日子虽然不长,但好像发生了许许多多事呢!”锦锦叹息着,摸摸柔软的床榻说:“以后再也睡不到这么软又好的床了吧?”
“傻瓜,等咱们回中土去,要睡什么床都有。”珠樱强颜欢笑地说着。
“说的也是。珠樱姊姊,你眼睛红红的,该不是哭过了吧?昨夜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昨天回来得好晚,我等着等着就睡着了,也来不及问。”锦锦好奇地望着她。
“没这回事。”珠樱慌张地遮住眼,她没想到会被锦锦看穿,自己的确是哭了一下,也不知是怎么了,她一边收拾着行李,泪水就不听使唤地掉了下来。
“嘘,锦锦,”将小不点拉到一边,阿金小声地在他耳边说。“暂时别去打扰你珠樱姊姊,她可能要心情不好一阵子。”
“可是咱们好不容易可以离开亦巴了,珠樱姊姊不是应该很高兴吗?她终于可以不用再见到那个讨厌的亦巴王了。”
锦锦天真的话语传到珠樱的耳中,是啊,就像锦锦说的,她再也不用见那张“讨人厌”的脸,也不用再被那双邪恶的绿眸搅得心神不宁,她该高兴才是。
“小孩子别那么多嘴。”阿金弹了一下锦锦的鼻头。“去把自己的包袱拿进马车,告诉跑腿王,说我们马上就下去,然后就要出发了,懂吗?”
“好。”
送走了小不点,阿金也拎起自己的行囊。“珠樱,也许你还在怪我多事,但我还是认为这么做是最好的。你总不希望被强留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硬嫁给自己不喜欢的男人吧?可要是我误解了你的心意,若你真是喜欢亦巴王的话,现在还来得及反悔,去找他。”
仿佛被刺中痛处,珠樱瞬间露出诧异的表情,但下一刻她便扭开头,执拗地说:“笑话!谁喜欢那种人?专制、霸道、蛮横又不讲理。一点点能让我称赞的好处都没有,我怎么会反悔?我高兴都来不及了。走吧!”
像是要证实自己所言不假,珠樱率先走出房门,看得阿金在她身后频频叹息,他想,天底下要是有一种药,能令人更坦然面对自己心情的话,不知能造福多少人。
他们下了楼,跑腿王、贝厨娘都已经等在那儿,锦锦更是早早就跳上马车,迫不及待的要往下一个地点出发。
“大伙儿都到齐了,那我们就走吧。”
跑腿王在前面操控着马车的缰绳,就像来到亦巴时相同,他们坐在颠簸的马车上,摇摇晃晃地踏上出宫的道路。
“停!”当他们接近宫门口,一些负责护卫宫门的官兵们,拦下他们的马车,并说:“奉王上旨意,你们不得离开王宫。即刻回返外馆。”
阿金大吃一惊,他由车厢中探出头。“这位官爷,您是不是有所误解,王上不准我们出宫?不会吧?!”
“别问我,我只是奉旨行事。总之,速速将马车掉头,回外馆去。”
这时阿金才发觉到自己失策,昨夜他没有请迪米契写一道手谕,白纸黑字的至少有凭有据。现在可好,经过一夜,迪米契也许改变了心意,决定不惜一战也要留下珠樱。
似乎担心他们不愿乖乖回外馆,那群官兵一路押送阿金等人的马车,直到他们下车回到外馆后,还有好几个人守着出口,将他们困在外馆的房间中,形同软禁。
一样的场景,两样的心情。
前途未卜的“天下第一红”成员,愁眉苦脸地聚集在珠樱的房间里。在亦巴国里头,他们根本没有结识到任何大人物(就算有,也大不过迪米契),使得他们对目前的处境一筹莫展。
整个早上就这样白白浪费了,宫中也没有动静,到底亦巴王有什么打算,他们也无从得知。
“我们该不会被杀人灭口吧?”锦锦吃着午饭,突发奇想地说。“那亦巴王气珠樱姊姊不肯爱他,所以要杀了珠樱姊姊,而咱们则是活生生的证人,他就一道杀了咱们灭口?”
“噗!”喷出几颗小米粒,珠樱瞪了小不点一眼。“呸呸呸,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迪米契也不是这种人,你把他当成了荒淫无道、杀人如麻的昏君不成!”
“我只是顺口猜猜啊!你又何必如此生气,我帮你骂一骂那可恶的亦巴王,不好吗?”
“那也得猜出个道理来呀!”
“哈,我不会猜,那你叫阿金哥哥猜。”
阿金见问题被抛到自己身上,微微一笑,指着窗外说:“我们都可以不必猜了,我想带着解答的人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