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拜金低垂着脑袋仿佛有多害羞似的,轻咬下唇状似无辜,其实是强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
“我喜欢你的顺从。”一句若有似无的细语飘过阿金耳旁。
“你找死!”她终究忍不住以“传音入密”的功夫警告他要有分寸。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宋迟吟哦道,不怕死的又补上一记颊吻。若不是怕阿金真的跳起来掐死他,他最想吻的是她的香唇。
阿金现在就像一头午睡中的母狮子,外表看起来像小猫,但随时有吃人的本领。尤其是宋迟,你等着瞧吧!
宋迟才不会被唬住!灵活的眼珠子转呀转,嬉笑道:“我随时等着被你拆解入腹呀!老婆大人。”
未婚的姑娘们都轻掩住小嘴,咯咯娇笑着。
周少刚豁然大笑。“你名曰宋迟,手脚可是一点都不慢,这么快就与阿金……不,该叫弟妹了,如胶似漆。”
宋迟嘿嘿笑道:“我爱慕金金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有缘结为夫妇,自然要恩恩爱爱的,羡慕死你们这票旷男怨女。”
林渺渺嗔道:“少胡扯了!把我们比成旷男怨女,真难听。”
宋迟似笑非笑地睇着她与尹心棠等诸少女。“我没说错啊!除了周家小姐外,你们齐聚周家庄不都是为了争食周允干这块肥肉?”
这话太白了,白到没人敢默认。
众女子不依的嗔斥、群起挞伐。
阿金忍不住瞪他一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是、是、是。老婆说一,我绝不说二。”宋迟看她的目光好像胶着着,分不开似的。
阿金又垂下视线,别人看来是新娘子的羞怯,其实是逃避。
只要逮着机会,他便会露出如此强悍的占有神情。
“咳!咳!”周少刚轻咳两声。“要亲热回房亲热去,别吓坏了这些姑娘。”
“没法子啊!因为爱她太久了,一旦得偿所愿,就忍不住想将满腔的爱意表露出来。”宋迟轻揉阿金小巧的下巴,说的全是肺腑之言。“得妻金金,夫复何求!不枉我初见她的那一刻起,就将她绝美的身影一点一滴的收藏到我心坎里了。”
阿金几乎屏息了,心如擂鼓。“巧言令色鲜矣仁!”她绝不能动心。“尹姑娘与林姑娘就比我美多了。”
“情人眼里出西施,我的心可容不下别的女人。”
“好了、好了。”周少刚受不了地道:“男子汉大丈夫志在四方,就算疼妻如命也不必老挂在嘴上,人家会笑你没出息的。”
“我高兴就好,管别人怎么说。”宋迟率性道。
周允干的表情有些不自在,好像被抢走了一件贵重物品似的。本来他并不在乎阿金,甚至觉得娶她为妻真是委屈了自己,所以,当周夫人作主将阿金改嫁予宋迟,他马上松了一口气。
可是现在,她居然成了另一个男人捧在手心的宝贝!如果宋迟也不爱阿金,他还可以心平气和随便说几句他们“夫妻”俩懂得互相容忍、互相疼惜……之类的屁话,结果却出乎他意料之外,感觉不是滋味极了。
原本鄙夷或同情阿金遭遇的小姐们,如今虽然不想承认,心底倒羡慕起她来,毕竟她嫁了个俊俏的如意郎啊!
阿金晓得宋迟是逮着机会吃吃豆腐,照以前,他早被她踢出三里外去痛哭流涕了。好难受呀!她还要当小媳妇当多久?帮主和夫人还没查出一点眉目吗?
明眸深处,是凝肃也是无奈。不是不明白他老是以春水般的柔眸深深瞅着她,偶尔也被感动得鼻头酸了、眼眶热了,很想就此倚入他的胸怀,只是……
不行啊!这份情,她只能烙记于心。
不管是过去、现在或未来,宋迟永远是她与大师兄疼爱在心的师弟呀!
这突如其来的轻愁直往心搀,一下子让她吓得直皱眉,莫非她对宋迟并非完全无情?
园里的风光依旧旖旎,无边的春情缭绕于“新婚夫妻”身上。
时间,仿佛就停在这最美好的一刻。
可是,这幕“戏”迟早要落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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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园寺,是苏州名刹之一,殿宇宏伟,佛像庄严,尤其五百罗汉像神姿凛凛,形像逼真。还有一尊用香樟木雕的千手观音,更是众多信徒所信仰的中心。
周夫人率领众女眷和“新婚夫妇”及数名护卫大驾光临西园寺,参拜后,各自在西花园里散心,观赏以放生池为中心,环池而建的亭台楼阁,掩映于花树山石之间,秀丽的景色有一种简洁幽静、引人入胜的美感。
宋迟不由分说的拉着阿金走向矗立于湖心的湖心亭,冷然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漫扬。
“你已经三天不理我了。”阴郁逐渐浮上眉宇间,“以前你再怎么生气,也不会连续三天不跟我说话。”
“你确定?”她幽幽道:“我们不是每天都很‘恩爱’?”是该对他冷一冷,免得他“入戏”太深。
“那是作戏给别人看!只要一回到‘冷宫’,你就对我不理不睬。”
“师弟啊!你不觉得演戏很累吗?所以一回到‘冷宫’,我需要完完全全的安静,让自己从饰演的角色中抽离出来。”
“少来!你从小就喜欢捉人错处,玩办家家酒每每爱扮女神捕或女包公,拿我当十恶不赦的犯人处置,那副趾高气昂的嘴脸教我又爱又恨啊!”宋迟难得赏她一记白眼。“你会抽离不出小媳妇的角色?骗鬼喔,你天生就不是那块料嘛!”
拜托,她也有软弱的时候好吗?
“别用‘小媳妇’的眼神盯着我看,我比较习惯你嚣张的表情。”
“你真的想逼我掐死你吗?”瞧他把她形容成女暴君,从小受她荼毒长大似的。
“露馅了?”他露出一抹暧昧的贼笑。“这才对嘛!在我面前你尽管表露出你的真实面,毋需顾忌。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很幸福?”
这句话狠狠撞进阿金女性的心房,刹那间有种被看穿的窘困感。
这才对嘛!在我面前尽管表现出你的真实面,毋需顾忌……
似乎自己总是把最真的性情、最糟的情绪,袒露在他面前,不害怕被他知道她所有的弱点与缺点,而这些,有一大半是连大师兄都不了解的啊!
而大师兄,才是爹爹在世时作主为她许配的对象,她真实的未婚夫!
思及此,秀眉不由得轻颦,心田有如被一块重石压得透不过气来。
“如何?你可以将心里话对我说了吧!”宋迟朝她讨公道。“为什么连续三天不理我?你要给我一个交代。”
敢说她是女暴君,他不也是恶霸小子一个?
是他对感情太过强势,使她不得不提防。
“快说!快说!不给我一个理由,我就要吻你喔!”
等下辈子吧!
“嗯……”阿金蹙起眉认真思量起来。“这几天一得闲,我便不断想着要如何跟大师兄解释我跟你的作戏成婚,希望他能谅解我的权宜之计。”
其实在这之前,她根本没想过。
“为何求他谅解?”
“他是我未来的夫君啊!”她永远只认事实。
宋迟表情一寒,眸底射出冷厉光直入她的眼。“金金,你犯规了。”他寒森森地说,让周遭的气氛顿时冻结。
若非亲眼目睹,谁肯相信这是一个十八岁少年所散发出来的气势?
静默如漩涡,卷吞了男与女,沉重的气息使湖心亭添了股诡谲味儿。他睇着她,坚决不放;她避着他,执意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