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一定想问我为什么有这种过敏体质还来报名这条航线?那是因为前阵子我去接受薰香疗法的治疗,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还不知道成效怎么样,所以我就想说……”
“来试看看自己的过敏好了没有?”她接下她的话。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看起来好像……”没什么效果,她礼貌地舍掉后面这段话。
她再度点了点头,同时自我怜惜地叹了口气。
难怪她刚刚见她躲进厕所里好几次,同时听见猛打喷嚏的声音。
拜托!才一个人而已;若不是这里发生内乱,没有人有心情出国观光的话,那见到一堆中东籍男子的她不就要因为打喷嚏过度而虚脱在机舱里了?
“所以啰,待会儿的餐车要麻烦你一个人推去了。”她抱歉地笑着,同时将双手举到自己的嘴巴前合十恳求她。
“啊?我一个人?”她讶异地指着自己。
“是啊,我总不能把喷嚏打在他热腾腾的食物上吧?你想想看,能够包下整个头等舱一定不是平常人,说不定是某个国家的国王或石油大王,再不然也会是王室成员什么的;总之,这是我们第一次来哈姆希国,如果我一直打喷嚏的话,那对我们国家的形象和我们航空公司都会有所损害的。”
她怎么能确定包下头等舱的人一定是国王或石油大王呢?恐怖份子也可能包下整个头等舱啊,因为那样做起案来就更方便了。梁永倩这么想,但是没有说出来,因为这个身材娇小的空服员看来胆小如鼠,她不想害她整个飞行过程都躲在厕所里打喷嚏兼发抖。
雷琮芠跟高希伦的反对是有理由的,她真不该参加这次首航,因为什么光怪陆离、倒楣至极的事情好像都约好了在这趟飞行时一起找上她。
幸好,听说公司要暂停这条航线,因为那个哈姆希国的机场由于可能爆发内战的缘故,开放时间已经完全无法掌握了。
将热好的食物一一放上餐车,仔细地检查有无疏漏之后,她推着餐车,进入空服员帮她拉开门的头等舱,然后在门关上之后清楚地听见一连串的喷嚏声。
这是什么奇怪的毛病啊?
有这种毛病的人怎么还能飞国际线呢?
暗暗地吸了一口气,让心里的不平缓和下来,然后绽出经过训练的完美笑容,眼神亲切地往这架飞机上唯一的旅客望去。
一望,当场目瞪口呆。
第3章(1)
这是谁啊?
这个优雅地托腮望着窗外,有着无懈可击侧脸以及令人炫目的金褐色头发,身上还穿着高贵黑色西装,浑身散发出一股宫廷气息的男子是谁啊?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头等舱呢?
她的视线很快地把整个舱内扫了一遍,人呢?那个傲慢自大的蒙面人跑哪里去了?她甚至还特意去检查安全门有没有被打开过的迹象。
没有被打开过。那这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想到这里,心里一阵毛骨悚然,她拉着餐车倒退着用屁股推开门,正准备拉开嗓子喊人时,那名“从天而降”的旅客开口了。
“干什么?”她回过头来时,他成功地掩饰内心激动的情绪,换上冷傲的眼神,看着正卡在门缝边的她。“那餐点不是要送来给我吃的吗?”
她把头从门的那一边拉回来,然后她看见了一双宛如天空般湛蓝却比北极的冰山还要冷的眸子,眸子底下是俊挺的鼻梁,鼻梁下面是性感紧抿的嘴唇;虽然唇边那一圈青色胡渣使他看起来有些沧桑,但无疑这个男人是中西交流下所创造出来的完美典型。
“你打算一直这样看着我吗?”
冷冷的声音拉回她失神的理智,她有些慌乱的低下头,因为脸上似乎有些发烧。
“不要像个白痴一样地站在那里,赶快过来,我需要喝点东西。”
她抬起头,白羊座易怒的情绪立刻被他高傲的言语挑起来了。这么令人过目难忘的一双眼、专制的语气,不是她从候机室里扶上飞机的家伙,还会是谁?
然后她一眼瞥见了被丢弃在一边的阿拉伯服饰以及另一张椅子上的白帽,立刻明白了一切,心中顿时有种被愚弄的懊恼。
懊恼归懊恼,她所受的专业训练仍然使得她在一秒钟之内换上亲切的笑容,并且催动喉咙里甜美的声音。
“先生,请问您要鸡排、猪排还是……”
“我不吃猪,你难道不知道中东人是不吃猪肉的吗?”他厌恶地打断她的话。
我知道,因为你就是一只傲慢自大的猪,所以你不可以吃你的同伴们。这么一想,她有种报复的快感,笑容也就继续那样甜美。
“那么来份牛——”
他不耐烦地挥手,“给我来杯威士忌。”
那真是太好了,她满意地想着。假如你很快喝醉蒙头大睡的话,我就可以省去在这里服侍你的麻烦;假如你的酒品太差,想在头等舱里跳舞的话,我还可以以飞航安全为理由藉机痛扁你一顿。
她愉快地看着他像喝开水一样地把一杯威士忌喝完,殷勤地替他倒了第二杯。
菲赛尔那双因为心情沉重而黯淡无光的眼冷漠地看着站在面前笑容可掬的她。
“你看起来好像很高兴!”他嘴唇含着杯缘,那双看来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眼神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正在打量着她。
这是个耀眼的东方女子,有着细致玲珑的体态,还有双清澈透明的大眼。他欣赏她眼里自信的光彩,还有那股倔强、不服输的气势。
“这是因为您能够来搭乘长青航空是我们的荣幸,我很高兴有机会能为您服务。”回答的真是流利!她为自己能够把公司的教条倒背如流而喝采。
“商业化的回答。”菲赛尔不悦地偏过脸,将杯内的酒喝完。
她的眉头轻轻一拧,是商业化又怎样?难道你比较希望听到我说,看到你我心中就有把火在烧吗?
烈酒入喉,辛辣不但麻醉了痛楚,也多少缓和了沮丧的情绪,他让自己埋入柔软的椅子中,然后闭上眼睛感受酒精一寸一寸地麻醉他的神经。
“请问还需要吗?”她弯下腰,亲切地问。
他不回答。
不回答那她是要继续站着还是把餐车推出去?她懊恼地想着,真是个该死的家伙。她看了一眼手中的酒瓶,忽然有种冲动,很想干脆把整瓶威士忌倒在那张英俊却高傲的脸上。
仿佛听到他叹了一口气,为了确定那是叹气或是睡着的呼吸声,她将脸凑近了他一点。
她的眼睑忽然掀开,与她探索的目光相接触,她吓得立刻直起身,内心再度被震得狂跳不已。
菲赛尔好笑地看着动不动就脸颊酡红的她,忽然觉得情绪好了很多。
“这飞机要飞往哪里?”
咦?语气变了耶,看来依旧令人敬畏,语气也不脱冷傲,但是却和善了许多。
“台湾。”
“台湾……”他低声重复。他知道这个地方,听说是个美丽而富裕的岛屿。
“你不知道飞机要飞往哪里?那你……”他睨过来的一记冷眼阻止了她的话。
“告诉我,台湾是个什么样的国家?”
“先生,如果你想要了解我们国家的话,我可以为您播放录影带。”她以纯正好听的英语回答。
“不。”他毫无兴趣地拒绝。“我想听你说,你的声音很好听。”说完,他将坐椅往后调,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同时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