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留在迷海里,你就可以在人间永远停留。无论是时间,或是岁月,任谁也不能将你自我的身边带走。”
以往被她视为理所当然的事,在今日,竟成了一项来自于他的神恩?
“就和你一样永生不死?”涟漪侧首看着自己因他神力所致,再不显得苍老的掌心。
“对。”他一掌滑过她因侧躺而显得格外玲珑有致的身躯。
“我要的不是这些。”她避开他碰触的掌心,在偌大的床上拉出一道拒绝的距离,并微微蜷起身子像要抵御些什么。
猿臂一探,一具温热的身躯随即附了上来,他紧贴靠着她,就像是不愿离开她片刻似的。
“你要的是什么?”温存的低语在她的耳畔撩拨着。
“一个只属于我的男人。”
活得再长再久,岁月也还是孤单。若无人能陪伴,身为凡人的话,有的仅是一辈子的空白,但若寿命永无止境,那有的就是没有尽头的孤寂。她要的不多,也从来就不想拥有太多,只是她所要的,从以前到现在,就一直不能只专属于她一人。
因他爱的那么多,她从不知哪个女人在所瓜分到的爱中所得到的较多,她常常在想,是不是非要将每个人所得到的爱拼凑起来,才能够得到完整的他?当他像这般与她在一块时,他的心是否真的全在她的身上?若否,那他其他的心,在哪?
每当白日来临,好几次,当东殿传来莺声燕语时,她真的很想尽力做到五觉已失,听不见、看不到,也没有感觉,并且试着放下往事,不再去管记忆中的曾经究竟有多美,这样一来,当他在夜里拥着她入睡时,或许她就不会痛苦得只想离开这片海洋,可他从不为她留点慈悲,仍旧以他自以为是的多情来折磨着她。
就在她已经心死,不愿再猜想着他的所作所为时,为何他偏偏又让她知道,他是为了她而不得不留在人间?
“不要拿我当借口。”在他两臂紧搂住她时,她动也不动,仿佛无论他再怎么做,也不能把已冰冷的那些再变得温热。
“借口?”北海不悦地转过她的脸宠。
“你可以走,无人会搞你。”她定定看了他一会,平静的眼眸里,有着割舍,“你可追上众神脚步回去瑶池,或是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你从来就不是我的囚犯。”
从前的她,总认为这句话很难说出口,但在今夜她却发现,其实它并不难说出口,她所缺乏的,只是决心,在摆脱长久以来的奢望纠缠后,她没有什么好放不下的。
“连你也不会拦我?”海蓝色的眸子微微眯起,他不住地收紧了臂膀,捉紧看似就要走远的她。
“不会。”
“为什么?”
她以指轻触他的唇,“因你不是属于我的。”
北海猛然张口咬住她的纤指,她不为所动地瞧着他在烛下有些看不清的脸庞,任他咬着也不收回指尖,因她而生的怒气霎时涌上北海的心头,他忿忿地挪开她的指尖,扳正她的身子再翻身王她的身上,当他低首欲吻住她的唇时,她淡淡地问。
“我还是和当年一样见不得人?”
只在咫尺的双唇悬凝在她面前,他怔了怔,准确地对上她那似洞悉的目光。
“我听其他罪神说,神是不能爱上人的。就因为我只是个人,所以你连承认我存在的勇气都没有?”在忆起自己是个人的这事实后,她跟着想起当年自罪神口里听来的那些话。
或许就因她并非神人,因此她无法像其他的女人一般,光明正大的与他在一起,只能偷躲在黑夜里,瓜分他一点点的热情?
在她呢喃似的语调中,北海的气息明显变得有些急促,察觉到这点的涟漪,苦涩地笑了笑。
“是人是神,对我来说很重要,对你来说,也非常重要是不是?”原来当年介意着身分的,并不是只有被困在风陵的她一人而已。
低首看着她的脸庞,悬在她身上的北海,不禁回想起当年在他开口说他不愿离开迷海时,天孙与女娲脸上那同样质疑的目光,他更记得,众神总在他天明归来时,质问着他夜里究竟是上哪去了,而和他在一块的女子,究竟是人还是神?
在那么多隐带着不愿说破的责备目光中,他选择保持缄默,就如同现下一般,只是至今他忘不了的是,每当夕日即将西下,那张远在一片金色花海中等待他的脸庞上,有着一双多么渴望着他到来的水眸。
一如以往,不打算正面回答这问题的北海,缓缓低下头,以唇轻触着她的,失望在涟漪的眼中一闪而逝,她掩饰地闭上眼。
“你根本就不该来人间。”若他不造出这片迷海,她也不会向往着来这一探究竟,而后还被神子们关进这儿,且一关,就永无尽期。
“我知道。”北海捧着她的脸庞,一下又一下吻着她的眼眉。
“你不该成为我的黑夜。”当他拂开她的衣领埋首进她的颈间时,她深吸了口气,感觉那烫热的唇瓣似在她身上烙印。
“我也知道。”
明白自己终将会沉沦的涟漪,在他着手脱去自己的外衫时,避开他的碰触,往旁退了一点望着他。
“就算离开等于死亡也无所谓,我想要回我的自由。”
似乎早就知道她终会说出这句话,北海只是沉稳地一笑,探出裸臂将她拥入怀中。
“休想。”
不再多置一词的涟漪,闭上双眼,不愿让他将她的伤心看得太清楚。
逞强若无其事太强人所难,假装不受伤更是太令人为难。
在她胸膛里的那颗心,和其他人都一样的平凡,她要的不是一个对他来说特别的人,就算他把所有的黑夜都留给了她又如何?他人还是可以与她一同分享他的心,那张吻过她的唇,一样也可以流连在其他女子的身上,若是不能完完全全的拥有,她情愿什么都不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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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于宫中忙于公务的浩瀚,在日行者以十万火急之姿闯入宫内报讯后,讶然地搁下手中正在批阅折子的御笔。
“打起来了?”临渊居然会和丽泽动手?丽泽那家伙是怎么有本事惹毛临渊的?
“正打得不可开交呢……”日行者一把抹去额上的大汗,“月相已先去看着他俩了,陛下,您快些移驾吧。”
收拾好满心的错愕后,浩瀚沉思了半晌,急得慌的日行者不解地看着他动也不动的模样,怕会误了事的他,才想再开口催上一催,浩瀚这才自御座里站起,在日行者的带领下,准备去平息那场皇宫内的小战事。
下了朝后想前来坎天宫觐见浩瀚的临渊,怎么也没想到,一向不出现在庙堂之上,也鲜少离府的丽泽,今日竟出现在坎天宫的御花园里,原本他还以为丽泽也是前来觐见浩瀚,可没想到,丽泽在他一踏进御园里时,立即扬剑对准了他,逼得他不得不赶快抽出佩剑迎击。
勉强闪身躲过另一记剑袭后,临渊没好气地朝那个行事作风向来都没个准头的丽泽大喊。
“老三,别再胡闹了!”他早该知道,比起任性的破浪,这个做任何事从来都不给理由的丽泽更是难缠。
“胡闹?不巧本王我可是认真得很。”流畅运剑的丽泽,加快了手边抽刺的速度,一剑削下他的衣袖,“再不留点神,人头若掉了,你可别来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