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什么?
那又……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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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听见海浪的声音,她觉得很像是上天的叹息。
也许海洋就只是盛载着上天眼泪的器皿,在风儿的助长下,有时咆哮、有时低语。以往在岛上时,她常把贝壳贴近耳边聆听,借着一样的海涛声,回忆起没有月亮的夜晚里,那些属于他的灼热气息,和她早已熟悉的身躯。
甘美的泉水滑过她的唇,渗进了她的口中,不仅滋润了她的唇,也为她焦渴的喉际带来一片清凉。
她困难地吞咽着,在着急的想喝更多时,有人再次吻上她的唇,而后将水哺进她的嘴里,某种勾诱起她回忆的味道,淡淡地自他身上传来,她嗅了嗅,忆起了这份属于海洋的味道,同时也在嘴里尝到一丝血腥味。
她缓缓掀开眼睫,水绿色的眸子直望进两抹熟悉的蓝色汪洋中。
“气消了没?”坐在床边的北海伸手拨开额上的发,修长的指尖在离开时,顺道走过她的唇边。
很快即回忆起发生何事后,涟漪反感地皱着眉,一手撑着身子想坐起,但腹侧却传来一阵刺痛,她连忙用手按着伤处,这才发现,在她腹侧裹了厚厚的纱布以固定断骨,她闷不吭声地检视着自己的伤势,没想到他说的下重手,竟这么重。
“我出手重了点……”北海边说边朝她伸出手,想将她腹侧的纱布绑松一点好让她容易喘息,但她却飞快地拍开他的手。
防备的眼神清楚地写在她的脸上,北海默不作声地读着她的眼眸,并在她按着腹侧挣扎地想下床时,冷声向她警告。
“躺回去,别让我说第二回。”
他的音调,不高也不低,就只是淡淡的,但听在她耳里,它却像极了恫喝,尤其是在他失了在人前常摆出的那种笑意时,面无表情的他,也就显得更加遥远陌生。实际上也没多余力气移动自己的涟漪,索性往后一躺,省得这男人再赏她另一拳。
海鸟的鸣叫声自窗边传来,窗畔的纱帘被风吹得像是浪花卷卷,她微侧过头,看着他走至窗边伸出一指,让一只鸟儿停在他的指上,那具她曾在黑暗里再清楚不过的高大身躯,如今就近在眼前沐浴在艳阳下,这让她有种还在梦中的感觉,可腹侧隐隐不散的痛感,又一直提醒着她这是真实的。
渐渐往西的日头,缓慢地拉长了他身后的影子,她还记得,以往,每个人都对这道身影翘首以望,就连她,也曾在个秘密的暗处窥看他的身影……
她深吸了口气,提醒着自己别再去回想过去的种种,因为,已经一百年了,那个黄金般的时代已经过去,而她当年所追求的,机会也已稍纵即逝不再存在。
“若不是你,我原本有机会随众神离开人间的。”她对着他的背影说着,语气里有着指责,更有着幽怨。
北海回头瞧了她一眼,赶走了停在指上的海鸟后,扬高了眉走回床畔。
“当神有什么好?”
她看着一旁反问:“当人又有什么好?”备受神子尊崇的他,怎会明白什么都不是的感觉?
“你就这么不喜欢当个人?”他以指尖勾正她的脸庞,由上而下俯视着她,不让她的双眼有半分可逃躲的余地。
“我是神。”她微蹙着眉,正色地纠正。
他毫不客气地泼她冷水,“只有一半是。”若是人与神的混血就算是神的话,那天底下岂不一箩筐的神?
面色本就已经非常不佳的涟漪,在他的嘲讽下,气色更显惨淡,她负气地在枕上别过脸,拒绝再看他一分。
“你真不乐意见到我?”他撇着嘴角,一手抚着胸坎,样子像是挺受伤的。
她闷闷地说着,“治好我的伤。”这是他打的,他总能弥补一点吧?不然顶着这伤势,别说做什么事,她就连哪也去不了。
他愉快地回绝,“不要。”
“什么?”
“你虽没生了翅,但你伤势一好,你定会不要命的想离开这座迷海,因此我下。一要是不早点把她栓在海道里,他反而会更不心安,因此为了不让她有机会离开,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连跔都不能跑。
“你刻意的?”怒火隐隐在她眼中跳动,她才支起身子想找他算帐,他却伸手朝她额际轻轻一推,马上就让她跌回原位躺好。
他笑得坏坏的,“对。”
望着他那像是孩童恶作剧般的笑容,涟漪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和用这种手段限制她的行动又是为了什么,只是在她的两眸接触到他那很少在她面前出现的笑意后,顿时她腹内的怒火消了一半……
原来……他笑起来是这样子啊?
她从没见过他的笑容。
他这人,对每个人都笑,就是从不曾给过她一点点,除了黑夜外,他什么都不曾给过她……
带着漫不轻心的笑意,北海心情甚好地离开她的面前走至窗边,侧坐在窗边后,一手撑着下颔远望着外头,一头不受拘束的黑发,被海风吹得飞扬下已。
她低声地问:“为何你没有随众神一道离开人间?”所有的神都走了,她原本以为,他也会在那时跟着走的。
北海咧出白牙,“为了你呀。”
“两界之战你怎没死?”
“你还活着,我怎舍得死?”他两肩一耸,朝她抛了个媚眼。
她冷冷轻哼,“你怕死?”
“怕。”他的面色突地一换,再正经不过地向她颔首,“很怕。”
出乎意料外的答案令她顿了顿,一时之间答不上话来。
“涟漪。”望着外头,他靠在窗上清楚地向她声明,“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让你离开迷海的。”
她沉默了一会,随后一半是负气一半是想赌赌看地问。
“若我毁了海道呢?”他一手所创造的海道,他总不会置之不理吧?就像当年他为了海道参加了两界之战。
“随你。”他缓缓转过脸,目光专注地凝望着她,“我在乎的只有你而已。”
低沉沙哑的音律,令她的心漏跳了一拍,错觉眼前的男人,就和当年一样未变,她双手抱紧了被单,转过身子不去看他的脸。
“你不信?”纠缠她的问话在她背后响起。
失望自她的眼中一闪而逝,她将脸埋进被单里。
“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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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神人是天生就犯桃花,还是天生就是祸水?
与观澜肩并肩坐在殿廊中庭的沧海,右不时看看坐在东殿花园里那个正在拈花惹草的北海,右不时瞧瞧半躺在西殿露台凉椅上养伤的涟漪,满腹怒火早已翻滚不休的他,在花园里又涌进了更多女人,以及露台下又驻足了更多男人时,气得岛主风范尽失地再一次地向身旁纳凉看戏的同僚抱怨。
他一手指向北海,“那小子是打算勾引玄武岛所有的女人吗?”有没有搞错?除了观澜外,整座宫里的女人,几乎没有一个可以逃出那小子的手掌心。
不想再被北海吃豆腐,因此刻意与北海保持距离的观澜,视而不见地别开脸。
“别问我,神是在你家出现的。”一想到那男人占人便宜的手脚有多利落,她就有股想拿刀砍神的冲动。
“那她呢?”他又急又气地把手指转向,直指着宫殿另一头的焦点人物,“她是打算勾引我家所有的男人吗?”那边那个说流连花丛是天性也就算了,而这个咧?她光是不说不动的坐在殿角的露台上,就把下头所有经过见着她的男人,三魂七魄全都吸光,在他家下面迷路得回不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