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瞄他一眼,随即将注意力放在阵式上。
“我知道你的咒术很厉害,但凡事都有其限制,再说,你到了那儿要做什么,夕川根本看不到你。”见她不理睬他,他不得不说句重话。“风,有时候你要顺应天意,凡事不得强求,你不可能控制得了发生在你身边的每一件事。”
“我的事你管不着。”她冷冷地回他一句。
“风。”他向她走来。“我知道你心急,可你看看你自己,这些日子你好好睡过没?你整天想的都是这件事,当然,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是你必须明了,所有的事都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你说够了没!”她猛地起身要赶他出去,没想到一起身,她整个人晕眩起来,手上的树枝掉落在地上。
“风。”苗岚勋立刻抱住她。“你没事吧?”
“放开……”她挣扎了一下,发现眼前还是一片黑。
“这些日子你吃的少,睡的也少,身体当然受不了。”他皱拢眉心。“我带你去看医生。”
“不需要——你做什么——”晨风发现自己突然被抱起。“你再不放我下来——”她匆地闭上嘴,发现心跳得飞快,眼前又是一阵黑影闪过。
“怎么?不舒服?”苗岚勋大步抱她走出书房,面露忧色,她必定是非常不舒服才会连骂他的力气都没了。
“别担心,我很快就送你到医院去。”他安抚地说。
晨风懒得回应,却一直听见他喋喋不休的安慰话语,最后她终于受不了,只简短地说了一句,“闭嘴。”
“好。”他立刻道。
晨风眨眨眼,轻晃了一下头,发现又开始晕眩起来,她只好闭上眼,内心焦急不已。她现在可不能生病啊!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夕川站在黄土堆前,将种子洒在坟上,这些种子是从阿西木嘎身上掉出来的,她知道后,又哭得一场糊涂,他这么认真地在学习,想帮她弄一个漂亮的园子,可是她……
“我还来不及好好认识他。”夕川困难地吞咽口水,将鼻中的酸意一并纳入喉头。“我还来不及……”
索日右臂一伸,将她揽入怀中,什么话也没说,因为他不知该说什么。
他温暖的怀抱让她喉头的湿意一下子跃上眼眶,她哽咽一声,紧紧地抓着他背后的衣裳,泪水潸潸而下。
“主人,你别难过。”石拍一脸忧愁地抓着她裙子的下摆。
“我……知道……”她抹去泪。“说好不哭的。”
“要我说,该把那个叫什么戈阿娄的给砍下一条手臂,算是给阿西木嘎报仇。”阿比甘莎气愤道。
古比瞥她一眼。“怎么,你要去?”
“我要能耍刀弄枪,我早去了。”阿比甘莎瞪他一眼。“男人啊!愈到紧要关头,愈不可靠。”
古比讪笑一声,朝普布道:“骂你呢!”
普布瞄他一眼,没搭腔。
“我们应该去讨个公道。”阿比甘莎又道。“顺道骂骂曲比阿乌,一进郑府,她就搞不清楚谁是主子,整日窝在郑夫人身边,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不见她出来说句公道话。”现在更是抛下他们,说发生这样的事,她不能离开夫人。
“别怪她。”夕川立刻道:“少主不见,郑夫人六神无主,她自然要留在身边。”
“我说她现在根本就是狐假虎威。”阿比甘莎不平地哼了一声。
夕川朝众人看了一眼,说道:“我想单独跟阿西木嘎说几句话,顺便为他念一段指路经。”这是彝族为死者诵念指引的咒语。
“我们到后面等主人。”古比立刻道。
“主人,我跟你一起。”石拍说道。
阿比甘莎推了一下石拍的肩。“好了,别这时候撒娇。”
石拍涨红脸。“我才没有。”
“小鬼,快点长大。”她推着他往后走。
“你别推我。”石拍生气地叫了一声。
古比、普布与巴里呼玛也跟着往后走,没动的有索日、夕川与扎格,这时扎格看了索日一眼,说道:“不介意我跟你家主人说几句话吧!”
索日瞄他一眼。“很介意。”别想他会让步第二次。
扎格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夕川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对索日说道:“我想单独跟扎格说几句话。”
但他依然不动如山。
“索日……”
扎格微笑。“你说的没错,他的个性跟小孩子没两样。”
索日沉下脸,显然对这话很不高兴,夕川则是尴尬地红了脸。
扎格继续道:“晚点我们再谈。”他往后走。
“索日,你为什么——”
“我不喜欢你们之间神神秘秘的。”他知道她要问什么,所以直接回答。
“可是我跟扎格有正事要谈。”夕川说道。
“为什么不能让我知道?”他固执地问,他就是对他们神秘的行为感到不舒服。
夕川张嘴,一时间不知要说什么,最后只好叹口气。“那你能让我跟阿西木嘎单独相处一会儿吗?”
他沉默着,就在她以为他真的不打算移动时,他向后走去,但他在走前说了一句话,“别难过。”他摸了一下她红肿的眼皮后才转身离开。
夕川长叹一声,将手上的花朵放在阿西木嘎的墓前,低声开始为他念诵“指路经”,这是彝族毕摩念诵来超度亡灵顺利回归祖先居住地的一种经文,虽然阿西木嘎不是彝族人,但无所谓,因为这是她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几尺外,众人站成一排,等着夕川完成她的仪式。阿比甘莎在索日靠近后说道:“我还以为要出动军队才能把你从主人身边拉开。”
她的话让其他人都露出笑,只有索日一个人冷冷地瞥她一眼。
“那个叫戈阿娄的是不是右眼上有一长疤?”普布开口问道。
索日转向他。“嗯!”
“你知道他?”古比问道。
“我以前在战场上遇见过。”普布回道。
“你上过战场?”古比摸摸下巴。“难怪你身手不错。”
“你是小兵,还是大兵?”石拍天真地问。
普布微扯嘴角。“小兵。”南诏的军队除了主要的乡兵外,还会向境内少数民族部落征调兵队。
“你是哪个部落的?”扎格好奇地问。
“望苴子蛮。”普布回答。
“在哪儿?”石拍发问。
“在永昌。”扎格代替他回答。“那儿部落的男人,以勇捷闻名,上马不用马鞍,而且善于在马上使枪铲。”
“你还真有来头。”古比瞧了普布一眼。
“我只是奴隶罢了。”普布淡淡地说。“我在战场上看过戈阿娄杀敌的样子,他很残暴。”
“你们最好都离他远点。”扎格叮咛一声,随即瞧了一眼索日。“你也一样,你现在还不是他的对手,别逞血气之勇,你若是大意被杀了,夕川可会落到他手上,到时谁都救不了。”
一提到主人的名字,大伙儿都不由自主朝夕川的方向望去,正好瞧见一阵轻柔的风绕着夕川打转,扬起她的发丝。
“就我所知,有她这种能力的人不多,就算有,大部分都在山林里度过一生,不会涉足尘世——”
“为什么?”石拍发问。
“她这个能力有点麻烦,救得了别人,救不了自己,再者,她对于痛苦的事感受比一般人深,你们跟着她也有一段时间了,应该都能看得出来,像她这种能力的,不适合在战乱痛苦的时代生存,如果接收太多的痛苦,可能会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