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让众人不寒而栗。
“那怎么办?我不要主人发疯。”石拍急问。
“你们最好往山林里走,不要再经过城镇了,人愈少对她愈好。”扎格说道。
“你怎么知道这些?”索日盯着他瞧,似乎在衡量他话中的可信度。
扎格望了蓝天一眼才说道:“我认识一个人跟她有一样的能力。”
“那个人现在住在山林里吗?”阿比甘莎问道。
扎格沉默半晌,一会儿才道:“她发疯了,最后失足掉落山谷。”
他的话让众人又是一阵沉默。
“她为什么会发疯?”一向沉默的巴里呼玛忽然开口问道。
“一个男人带她上战场。”扎格紧皱眉头。“他是一个愚蠢的男人,而她偏偏又喜欢他,担心他在战场上受伤没人医治,结果战争一开打,她就承受不住血腥暴力而乱了心神,偏偏那男人又在战场中了箭,她没多思考就闯入战场想救他,最后就发疯了。”
“我不喜欢这个故事。”石拍捂住耳朵,一脸痛苦。
“这不是故事。”见他孩子气的表现,让扎格露出笑。“你们如果真为你们的主人好,就别再往城镇走了,现在政局不稳,一旦爆发战争,她可能会受不住,会不会发疯我不知道……”
他顿了一下,缓缓扫了众人一眼后才道:“不过你们最好别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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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索日背靠着树干,琥珀色的双眸在黑暗中隐隐泛着光,白天扎格说的话一直在困扰他,让他无法定下心来。
他低头注视躺在他身边的夕川,手掌依恋地抚着她柔细的脸庞,拇指轻触她依然肿胀的眼皮,就像她曾提过的,她不适合在这里生活,太多的苦痛让她无法承受,但他又不甘心就这样随着她离开南诏到她的家乡,若说她的家乡在中原,他还有机会再回南诏,可她的家如此偏远,他若真的随她而去,势必得放弃自己从小到大支持他一路走过来的报复信念。
夕川在睡梦中不安地动了一下,索日在她身边躺下,将她揽入怀中,听见她呢喃一声。这句话她常说,所以他晓得她又梦到她姊姊了,他低头在她额上轻轻一吻,让她柔软的身子贴着他,温暖而满足的情绪立刻盈满他的胸臆。
这种情绪对他而言是陌生的,他花了一段时间才认清这就是她给他的感受,从小到大,他的情绪大多处于愤怒中,即使与母亲在一起,他也因为担心她的身体而处于不安全感中,很少有放松的时候。
刚开始跟她在一起时,他观察她、怀疑她、不信任她,见识到她的能力后,他开始有企图地亲近她,想利用她的能力让自己雄据一方,向当初对不起他的所有人讨回公道,他要将那些贵族王亲全踏在地上,让他们被一个他们看不起的奴隶践踏在地,将所有的屈辱全倒回他们身上。
即使在中途他慢慢察觉自己对她有了喜欢的情感,他仍未放弃自己的想法,因为这两者并不冲突,但扎格今天的话语让他开始察觉这两者是矛盾的,如果他将她留在身边,他就不可能去发展自己的雄心壮志,他若要称霸一方,其问的血腥暴力是不可避免的,而她却可能会因此承受不住而发疯,这顿时让他陷入两难。
他注视着她清秀的脸庞,无法自主地又亲她一下。除非他将她留在一个不会受到伤害的地方,他自己出去打天下,等他建立了自己的人马后,再将她接过来,但……这又有无法让他安心的因素在,万一在他打天下时,有人对她示好,这会让他坐立难安,毕竟像扎格这种讨人厌的人到处都有,如果夕川因此而动心……
不会的!他立刻推翻这个想法,他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但她与扎格之间似乎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每次问她,她都支吾其词,这情况让他焦躁,他不喜欢她跟扎格太过亲近。
就在他陷入思考之际,睡在一旁的石拍忽然翻身靠到夕川的背上。
索日火大地一把推开他,他差点忘了还有这个惹人厌的小鬼。该死!他诅咒一声,这下可让他为难了。
他到底该怎么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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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
“索日,这给你。”一个灵秀美丽的少女递给他一双蓝布鞋,她穿着白色上衣,外加红蓝黑领挂,腰系围裙,头上缠着花头帕,一侧垂着白色流苏,今年刚过十五,有着亮眼甜美的五官。
索日看了鞋一眼。“我不要。”
阿雷娜立即噘起嘴。“为什么不要?我辛辛苦苦做的。”
他懒得理她,直接扛起树干往村子内走,会来这儿是扎格提议的,他说扑罹蛮是南诏少数部落中行踪较隐匿,而且阶级观念最轻微的,到这儿是最适合的,再加上现在外头随时会爆发战乱,还是先在这儿待上一段时间后,再赶路到川地。
他根本不想听扎格的,可其他人都没意见,夕川也赞成,因此他只能勉强自己来到这儿。
“你真无礼,索日。”阿雷娜跑到他前头,挡住他的去路。“我可是喜欢你才做鞋给你的。”
“我不喜欢你。”他直截了当地说。
阿雷娜恼怒地涨红脸。“你好无礼,这样跟我说话,我哪里不好?”
他直接推开她,从她身边走过。
“我可是这儿最漂亮的姑娘,配你这样的勇士是最好的。”阿雷娜跟上他的步伐,努力想说服他。索日是这儿力气最大的,前几天他们的牛陷在泥泞里,他一个人就把牛给拖出来了,而且一个人就可以把整棵树给扛起,她相信他比天上的大力士还厉害。
“你要想想,你可是个奴隶,跟我在一起能让你的地位提升。”见他不理她继续往前走,她只得又道:“我知道你有个姑娘,可她比不上我,她是个胆小鬼,连肉也不敢吃,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会蒙羞的。”
索日停下步伐,回头看她一眼,眸子进出冰冷的怒意,阿雷娜被他吓退一步,可仍不示弱地说:“我又没说错话,她是不敢吃肉。”
“你再废话,我就对你不客气。”他的耐性已经快要耗尽。
“你能对我怎么样,你可是我们的客人。”她根本就不把他的话当真。
他瞪她一眼,她立刻倒退一步,索日往前走,她继续跟上,在他耳边说个不停,他真想一巴掌把她打下山谷,怎么有人这么多话,简直跟石拍同一个磨子印出来的。
他在经过藤蔓树时,终于受不了地执行清除噪音动作,而后一个人扛着大树进村。
劈完木柴后,他往村于后头走去,中途还瞧见阿比甘莎与村里的男人调笑,她在这儿倒是如鱼得水,每天跟村里未婚的男人追逐嬉戏,而石拍到了这儿后,有同龄的孩子跟他一块儿玩,相对比较不那么黏夕川,这大概是到这儿的好处之一。
他来到他们住的木屋,发现夕川不在里头,他直觉地往后头的草地走去。她如果不在屋子附近,十之八九都在后面的草地跟羊、狗,还有马一块儿,她真的很喜欢跟动物在一起。
当他走到后边的草地时,果然瞧见她坐在草地上与巴里呼玛学刺绣,他一走近,巴里呼玛立刻起身,朝夕川说了几句话后,就先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