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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页

 

  “你在说醉话。”他再次道,近乎责怪的语气。甩甩头,他忽地立起,转身大步往门的方向迈去,仿佛在逃避什么。

  “永劲--啊--”

  身后陡地一响,年永劲迅速回头,就见醉酒的她竟从床榻跌落下来,不知撞伤哪儿,小脸痛得皱成一团,都快流出泪来。

  “你--”心一惊,他忙奔回床边,再次抱她上床。

  “你就不能躺着安分睡觉吗?”他低吼,正欲察看她的手肘,姑娘家的藕臂却如蛇般攀上,在他颈后紧紧交叠。

  “祥兰?!你、你干什么?!”不行了,他头更重、更晕了。

  她为什么说出那样的话?

  她要学外族姑娘,天天为心爱的男子抚琴唱歌?

  她要跟在他身边,当他的……他的海妻?

  不该是这样!

  他不会永远留在原地,该离开时,他独自一个走得潇洒,怎可能带着她?一朵让众人供养在掌心的清兰,娇弱非常,清丽夺人,要怎么随风飘泊、受风霜苦雪?

  “放开……”他咬牙低语,想将她双臂扯下。

  突地,那张泛着热气的娇容在他怀中一抬。

  他尚未瞧清她的神情,湿润的柔唇已凑了上来,亲他的颊、他的下颚、他的嘴角,在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的同时,完全压上他的唇,香舌顺势窜进,在两排齿间游移着、徘徊着、诱惑着……教他热血急速往脑门冲。

  好软……好热……像在作梦一般……

  难以自持的,他齿关竟是一松,双目合起,顺着情欲与她的小舌纠缠起来。

  不是梦,是真实存在,她就在他拘臂弯中,娇软地任他拥抱。

  老天,她竟是这样芬芳!

  “……永劲……永劲……”她的手改而捧住他的脸,不住地摸索着、抚触着,两颗心剧烈激荡,在彼此怀中颤抖。

  不--

  不对--

  她不是他的、不是他的……她是永春的妻!

  刹那间,一道冷流兜头罩下,年永劲惊喘一声,猛地推开怀中的她。

  他倏地起身,退出好大一步,双目瞪着,表情十分可怕,似乎受到极大的惊吓,完全无招架之力。

  “永劲……”那对水雾眼瞳欲诉情哀一般,凤祥兰原就泛热的脸蛋更是变本加厉,红艳艳的,美得教人心头大乱。

  “你、你醉了。”除此理由,他已想不出其它。

  胸口剧烈起伏,年永劲气息乱得不象话,旋身疾走,几乎是夺门而出。

  听那杂乱又急促的脚步声,伏在香榻上的凤祥兰微微一笑,轻抚自己微肿的软唇,终于,她合上眼眸,融入那份醺然中,静静睡去。

  第七章 可有娇娥愿惜君

  三月里,春寒渐消,桃花、杏花含笑桐迎,吐露芬芳,这春原是寻常模样,可对开封“年家太极”而言,寻常里也有那么两、三件不寻常。

  首要一件,是“年家太极”的老太爷过百二十岁的大寿。

  老太爷姓年名忌青,年岁虽大,筋骨仍是健朗,兼之孩童脾性,哪儿有趣便往哪儿凑,不管事又爱闹事,常搅得年家天翻地覆的。

  而此次藉做大寿的名义,年家族里几位十七、十八代的长辈还教人广发请帖,邀请江湖上各门各派的英雄好汉同聚开封,他们如意算盘打得响,准备在各路朋友面前,为空悬五年之久的“年家太极”第十九代掌门正名--

  “谁要谁当去!”年家大宅的议事楼里陡地传出一声怒吼,不只里边围坐的年家长辈,连外头那株青松也颤了颤,同样感受到空气中无形的波动。

  “话不是这么说呀,永劲。”年四爷爷咂了口香茶,定定心神,笑道:“这当家你也做了许久,一向都好,那掌门的位子总不能一直悬着,你正了名,往后在外头办事也方便些,岂有不好?”

  年五爷爷翘起一根大拇指,跟着附和--

  “可不是?四哥这话对得没边了,群龙不可一日无首,想想咱们都过了五年没头的日子,唉唉,每回教江湖上的朋友问起,总觉脸上无光,等你正式接手,名正言顺的,咱几个也好抬头挺胸做人。”

  正名的风波从去年就吵得热烈,入春后,正逢老太爷寿辰大庆,年家长辈们自然想来个一箭双鹏,趁机将挂心已久的事给解决了。

  可年永劲脾性既怪且硬,也不知闹啥儿别扭,同他谈过的长辈个个铩羽而归,全是拿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今日才会对他群起攻之。

  年四爷爷和年五爷爷话刚说完,族里长辈们又是一阵七嘴八舌,喷出的口水都快淹到脚踝啦。

  年永劲相应不理,径自沉着峻脸,双眉压得极低。

  这一个多月以来,他眉心风暴时刻盘据,无一时松懈,仿佛有什么难解的心结;以往虽忙,族中事务甚系,也不曾见他如此严峻,像座沉闷许久的火焰山,何时要爆发全没个准儿。

  倏地,他灰衫疾动,作势欲往楼下去。

  众位长辈见状,动作同样迅捷,分八路团团将他围在中心。

  “我还有事要忙,没那闲暇捆陪相耗。”他眯眼环视。近日,开封城西外的河道连连发生凶杀案件,渔家与商船接连遭劫,年家与地方官府互有合作,密切留意这事,他和永澜忙着布署,临了却被长辈们急召回年家,说来说去,又是为了正名之事。

  他暗暗诅咒一声,觉得眼下情况荒谬至极,心中怒火渐炽。

  年四爷爷大袖一挥,先下手为强,硬是揪住年永劲的右臂,呵呵笑着。

  “这事没下文,哪那么容易教你逃脱,咱几个虽上了年纪,可谅你单枪匹马也破不了年家太极阵,所以就乖些吧,永劲。”他点点头仍是笑,又道--

  “你呀你,骂你死驴子脾气还不服气,就担一个‘年家太极’掌门的名头,真会要你的命吗?你不要这名,却偏做这等子事,旁人不知情的,还道年家的老猴儿们全瞎了眼,教猪油蒙了心,不肯将正位给你咧。”

  “那是永春的事。”他近乎乖戾地出口,左胸猛然一窒,自己暗地里亦是怔然。

  这掌门之位他的确不屑一顾,是永春早该担起的责任,但那个打小便进了年家的姑娘,眼疾难愈,青春悄度,又该是谁的责任?

  一思及那如兰娇影,心脏的闷塞感瞬时间加剧,如同谁正扼着他的喉、压着他的胸,要他挣扎着,脑中却又不断浮现那琴音如幻似梦的月夜,她柔软的拥抱、她肤上的清香,还有那一句句荒唐的话语,以及那短暂却深刻的亲吻……

  那一晚,她真是醉了,而他,醉得较她还厉害,根本失了理智。

  这一个多月以来,他躲着她,下意识地回避,绝口不提那个奇异的月夜,见她神情泰然自若,他不禁猜想,或者,她压根儿就没记住那晚她所说过的话、做过的事。

  她醉了,不是吗?

  仰或,那是酒后真言?

  他不时这么自问,问得思绪乱上加乱。有时,他会不出声地立在几步外,静静瞅着她出神,那胸口的躁动教他不禁想起她所问的--

  他又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此时,年四爷爷嘿了声,老眉跟着挑起。

  “你既是这么说,咱们索性就招了。没错,前些年,咱们几个确实挺中意永春,可这小子辜负了咱们,一跑便是十年,唉唉唉,到底是宗达有眼光、有见地,早早相中了你,带在身边栽培磨练,现下就算永春那臭小子站在咱儿跟前,这当家的位子他想抢也抢不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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