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狄烈口气温和,他知道自己脸上无可遮掩的刀疤是很吓人的。
“请……请你,不,求你,求求你买下它,可以吗?”小姑娘苦着脸哀求,“我走了一天了,再卖不完,我们家就没东西吃,小弟弟也会饿死的。”说着,她终是忍不住哗啦啦地大哭起来。
“你别哭,别哭呀!”狄烈顿时手忙脚乱起来。他最怕姑娘哭了,真麻烦!
听到哭声,左霜霜走了出来。“怎么回事?”接着她从狄烈的口中了解事情的原委。
“原来是这样。妹妹,你别哭,来,姊姊请你吃糖。”左霜霜拿出几颗玻璃糖放进她的掌心里,再给她一条干净的手帕擦脸。“妹妹,你这些花要多少钱呀?”
正在擦脸的小姑娘眼睛一亮,“你肯要吗?”
左霜霜含笑点头。“是玫瑰吗?好漂亮!”她拿起一支,轻轻嗅着。
“这些……十文钱可以吗?”小姑娘以打着商量的口吻问。
“我看值一吊钱。”左霜霜说着,已拿出钱递给她。“给你。”
“哇!好多钱喔!谢谢,谢谢姊姊!”小姑娘开心地说,然后蹦蹦跳跳地跑回家了。
左霜霜一起身,迎上狄烈研究的目光,她只丢下一句,“把花拿进来。”便走了进去。
狄烈把花拿起来,再关上门。“这花根本不值一吊钱。”玫瑰再漂亮,经过一天也变残花了,再加上没水养着,花瓣已经开始枯萎,一向视财如命的她怎么买得下手呢?
“这玫瑰还真香。”左霜霜没解释什么,只是提起篮子步进内堂。
女人还真是善变,一时风、一时雨,永远捉摸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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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昨天花了一吊钱买下一篮子已经开始枯萎的花。”狄烈放下左雾雾要的话梅,不解地说。
“她?她是谁?”午觉刚睡醒的左雾雾迷糊地问。肚里的小家伙虽然没害她犯吐,却让她变得终日昏沉不已。
“你妹。”虽然坚持要左霜霜叫自己的名字,但他却甚少叫她,活像“左霜霜”三个字是毒药,一提到就会中毒身亡似的。
“哦!你说霜霜呀!”左雾雾温柔地笑了,“她怎么了?又跟你吵架了吗?”
狄烈不得不把刚刚的话再说一次。
“这没什么呀!”左雾雾道。
“她那么贪……呃,珍惜钱财,怎么会花无谓的钱呢?”狄烈实在不解。
左雾雾含着一颗话梅,笑道:“每年霜霜都会捐款给‘乐善堂’,她大概是看那孩子像‘乐善堂’的人吧!”
“捐款?”狄烈感到匪夷所思,他以为这两个字根本和左霜霜绝缘。“‘乐善堂’又是哪里?”
“其实‘乐善堂’就在观音庙隔壁,那里住着无父无母的小孩,和一些病因的人,是由几个尼姑办的,霜霜每年都会主动捐款。”左雾雾一五一十地说明。
难道说,她这么紧张每天的盈余,除却家里的开支不说,还是为了“乐善堂”的捐款?
真没想到,她居然也有这般的善心!
看来,她还是有可取的地方,如果她对他的态度好一点的话。狄烈在心里又加了一句。
之后,狄烈来到茶居,看见左霜霜正摆弄着玫瑰。
左霜霜一见他出现,随即脱口说道:“狄烈,帮我找找看还有没有花瓶。”
“又买花?”狄烈瞄到刚刚冲进雨帘中的瘦小姑娘身影。
“茶居里多了些花,不是更高雅吗?”左霜霜退后两步,看着花瓶里的玫瑰,心情非常愉悦。“很漂亮吧?”
狄烈把几个花瓶分别放在每个桌子上。“是很美。”
“跟我一样美,是不是?”左霜霜将笑脸凑近玫瑰,问道。
“真是不害臊。”狄烈不怎么捧场,酸她一句。
“喂!在美人面前,怎么可以说这种话?”左霜霜气得垮下脸。
“不过你拉长脸的样子,倒挺像狐狸的。”狄烈忍不住笑她。
“你居然说我是狐狸?”太过分了!左霜霜不由分说地冲上前,抡起粉拳就往他身上招呼。
狄烈巧妙的躲着,“是你说自己是,我不过是说像而已。”
“你故意的!我非宰了你不可!”左霜霜边叫边追,有些喘不过气来,“狄烈,你给我站住!”幸好现在楼下没有客人,要不她优雅的形象又得毁了。
“有本事就来捉呀!”狄烈每每在左霜霜快要捉到他时又溜开,气得她哇哇大叫。
“我要扣你的伙食!我要让你在这里做满一百年!”左霜霜气得威胁大吼。
“可!如果你的命比我还长的话。”狄烈不在乎地耸耸肩。被要挟了数百次,这早已成为她的口头禅,说服力薄弱不已,而他也早就豁出去了,根本不以为意。
左霜霜见要挟不成,便停了下来,事实上也不得不停,因她的脚伤才刚痊愈,这样的跑法对她而言是种负荷。
“哇!我的脚好痛。”左霜霜娇喘连连,粉肌雪肤因追赶而嫣红一片,煞是诱人。
狄烈急忙来到她身边。“是我忽略了,对不起。”他竟忘了她的脚才刚复元,真是太不应该了。
正当他要扶左霜霜坐下时,后者一个粉拳就击上他的心口,笑声也随即传至耳畔,“哈哈哈!我打到你了。”
狄烈看着她眉开眼笑的,全然没有怒意,反而倒一杯茶递给她。“是呀!跑了这么久,‘终于’打到了,恭喜恭喜。”
左霜霜仰首喝尽,才回道:“兵不厌诈,还真有理耶!”
“孙子兵法不是这样用的。”那是行军打仗时才用的策略。
“有什么关系?目的达到就行了。”左霜霜才不管那是怎么用的,反正打到他就好。
“是。”狄烈随她笑着,接着关心地问:“脚呢?还痛吗?”
“有一点,不过不要紧,休息一下就好了。”左霜霜动动脚踝,觉得问题不大。
“真的?不要逞能。”
“我是那种人吗?”左霜霜瞟他一眼。
狄烈无奈的点头。“你是。”
左霜霜轻锁秀眉。“在姑娘家面前说这种话,太不给面子了。”一点风度也没有。
“我以为你想听实话。”他真是搞不懂她。
“你不娶妻是件好事。”左霜霜下了个评语。
“因为我的脸?”他的刀疤让许多女子都害怕,继而疏远他。
“是因为你笨!”左霜霜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总说些姑娘家不爱听的话,谁嫁了你,谁就会气死。”他的脸有什么可怕的?看习惯了,也不过是一道疤而已。
“所以我觉得还是剑最好。”狄烈由衷的说道。
“剑有什么好?凶器而已。”左霜霜丝毫不认同。只觉得那把破剑也卖不出什么好价钱。
“它是凶器,”狄烈眼底漾出温柔,宛如所说的是个美如天仙般的女子一般,“但也是救人的武器。如果它有错,也只是用它的人错了。”
左霜霜不懂,于是转个话题。“你以前住在什么地方?”她是家里唯一一个没走出通州的人,很好奇通州以外的地方是如何。
“冕城。”狄烈悠然说道:“那是个很美的地方,尤其是夕阳时分,当你站在高高的护城楼上俯瞰着它,会很不舍得离开。”
“看来你很想念冕城喔!”左霜霜歪着头问,美艳中带着点纯真。
“偶尔。”说完全不怀念是骗人的,无论在那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终究也是拥有过一段回忆,不是说不想就能不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