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向他交代?”她哼地一声。“他跟我又没有任何瓜葛,既非亲人,也非友人,你只要跟他说我连夜走了,他总不能压着你要人。”话毕,她往旁想绕过他离开。
“事情没这么简单。”他没有移动,只是抬手抓住她的手臂。
她不悦地朝他横眉竖眼。
“我可不是吃了闷亏闷不吭声的人。”他淡淡地说。
“你吃了什么亏?”她反问,不过是借住他府上一段时日罢了。
“你在我府里吃香喝辣五个月,我总得讨些回来吧!”他扬起嘴角。“再说,离你工作期满还有两个月。”
“大不了赔银子给你。”她气道,真想打掉他脸上的假笑。
他的嘴角咧得更大。“不用了,我倒挺享受你服侍的。”
“放开我。”她挣脱他的束缚。“你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你--”
“怎么不说了?”
“我不想说了,我要回去。”她不想跟他在这儿耗。
“我还没弄清楚来龙去脉。”他再次堵住她的去路。“你跟黎大人结了什么梁子?”
“我想惠先生都跟你说了--”
“我要听你的说法。”他要听到两方的说词后再下判断。
“知道得愈多对你愈没好处--”
“省下你的口舌,我要知道来龙去脉。”他打断她的话。
知道自己不可能撼动他,葵月有些生气,她讨厌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事情很简单,黎大人来下聘,我不想嫁他,所以就逃跑了。”她三言两语解释完毕。
“为何不直接拒绝,偏要弄得如此复杂?”他不相信她的话。
“如果我说‘不’就有人听的话,我现在会站在这里吗?”她反问他,就是因为拒绝不了,所以才推托她已另有婚约。“我也对你说‘不、不、不’,你为什么不听,非要强人所难地把我留在这儿审问?”
他被她逗笑。“你这样的脾气,黎大人受得了?”
“你不用拐着弯骂人。”她瞟他一眼。“你心里想的是,这人说姿色没姿色,论性情泼辣呛,黎大人看上她什么?”
他连双眸都笑弯了。“看上你什么?”他顺着她的话问。
“公子不会连这都猜不出来吧?”
“看上姑娘品茶的能力。”他说道。
她点头。
“你打算躲他一辈子?”
“只要再两个月,他的任期满了,我就能回建州。”她不知他会被调到哪去,也不在乎,她只想他快点离开。
原来这就是她打的如意算盘,赢瑾萧总算明白她的用意。
“我能走了吗?大少爷。”她蹙下眉,立即感觉额头一阵刺痛。“嘶……”她倒抽口气,小心地摸了一下额头的肿包"好象愈来愈大块了。
“药膏拿着。”他将大夫给的药放到她手上。“走吧!”
见他迈步走,她疑问道:“你不会要跟我一起回去吧?”
他没回答她的话,只是往前行。葵月叹口气跟上,这事真是愈来愈麻烦了,她真希望他能合作一点,不过看来是不太可能,待在府里的这五个月虽然与他接触不多,可倒听下人说了不少他的事,他不是这么容易打发的人。
现在她只能尽量想办法将不利于她的情势逆转过来,如果顺利的话,说不定还能让黎大人狠狠地栽个筋斗。
第五章
一回到赢府,葵月就在赢瑾萧宽大为怀的德政不得以回房休息,不过不是回仆役房,而是回他的寝室。她才靠在榻上歇息,荣粟已推门而入。
“小姐,您怎么了?”荣粟在瞧见她的额头时,发出了惊叫。
“没事,只是撞了一下。”她的头隐隐作痛着。
“怎么会这样?”荣粟立即道:“奴婢去端热水,热敷一下会好一点。”
“不用了,若是让人瞧见,可解释不完了。”她闭上眼。
“您不是上街买东西吗?怎么会--”
“礼物!”葵月睁开眼。“我忘了拿回来了。荣粟,你去跟大少爷说一声,要他帮我带回来,他好象在书房。”
“是。”荣粟点头往外走。
“等等。”葵月唤住她。“若是他问你任何事,你都答说不知道,别让他套出话来。”
“什么意思?”荣粟一脸茫然。“套什么话?”
“他知道我的身分了。”
“啊?”荣粟震在当场,呆若木鸡。
“不碍事,我本来就想让他发现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而且还是在惠文面前,她烦躁地叹口气,这与她的计划有些出入,她得把这破洞补回来才行。
“那……那太少爷说什么?”荣粟紧张地问。
“他很能谅解,所以不会赶咱们走。”她顿了一下。“他发现你们也是迟早的事,所以让他知道无妨,但别让他套出话来。”
“哦!”荣粟点头。“他会问什么?”
“一会儿我再跟你们说应对的方法,现在我要先休息一下。”在头痛的情况下,实在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
“奴婢知道了。”荣粟走出去,顺手带上房门。
葵月顺势倒在榻上,眼皮阖上,睡一觉头应该会好一点。她打个呵欠,一会儿便沉入梦乡。
赢瑾萧在她入睡的当儿走进内室,莞尔地瞧着俯卧在榻上的人儿。“叫她休息,还真休息。”
他走近坐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他转过身,听见一女声叫道:“小姐,您撞到头了--”来人在冲进内室的刹那,猛然停住,表情惊恐。
“还真是明目张胆。”赢瑾萧瞧着对方惊吓的表情。
“大……大少爷。”姞安慌张地行礼。天啊,天啊!她怎么会这么莽撞,就这样闯进来。
“你是她的奴婢?”他挑眉问道。
“不……不是。”姞安口吃。
“小姐,奴婢给您端热水来了。”荣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姞安在心里哀嚎。天啊,天啊!这下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还携家带眷。”赢瑾萧忍不住嘲讽。
荣粟从屏风后现身,表情在下一秒冻结,连声音也发不出,手上的铜盆摔落。他怎么会在这儿?她刚刚去书房,他不在,怎么会……
赢瑾萧眼明手快地接住铜盆,平静地道:“还有人吗?一次到齐也好。”
姞安与荣粟都不敢出声,只是低着头。
“都出来。”赢瑾萧走出内室来到外堂,顺手将铜盆搁在桌上。
姞安与荣粟相觑一眼,只得跟着迈出。
赢瑾萧在椅上就座,打开扇子。“还有多少夏府的人藏在这儿?”
姞安吞吞吐吐地说:“什……什么……”
“我已经知道你们家小姐的身分了。”
姞安大吃一惊,荣粟只告诉她小姐撞了头,没告诉她别的事,双眸瞥向荣粟,只见她点了点头。
“你们家小姐向来这么大胆吗?”他瞧了两人一眼。
“……是。”姞安勉强迸出一字。
“还有谁窝在这儿?”他又问。
姞安迟疑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都到了这关头,还不说实话!”赢瑾萧以扇拍了一下桌面。
两人惊跳了下,姞安正想回答,荣粟想到小姐的话连忙说道:“没……没了。”
赢瑾萧一个宇也不相信,既然带了这两个,定还有其它的,想到府里不知藏了多少夏家人,就让他头痛起来,没想他这鹊巢竟无声无息地跑来这么多只鸠。
“你,去叫管家过来。”他要搞清楚这半年来有多少新进的奴仆。
“是。”被点到名的姞安只好走了出去。
“你是我院里的奴婢?”赢瑾萧问道,他记得见过她的面。
“是。”
“叫什么名字?”
“荣……荣粟。”她嗫嚅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