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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年二少爷娶了亲,离现在也不过五个月,所以当外人提起嬴夫人时,他还是会直觉的先联想到嬴老夫人。

  嬴瑾萧愈听愈觉奇怪。“弟妹是扬州人,怎会认识建州的转运使。”

  “是啊!属下当时没想到这些,只当自己弄错了,所以未假思索地便说:原来大人说的是二少夫人,不是老夫人,是小的胡涂了。谁晓得属下一说完话,便见黎大人一脸诧异地说:二夫人?她嫁给二公子?”

  嬴瑾萧蹙下眉。“这下倒有趣了,接着说。”

  “他接下来的话才让属下陷入五里迷雾,他紧接着就问:她不是与大少爷有婚约吗?怎会嫁给二公子?”

  “与我有婚约?”嬴瑾萧先是错愕,接着却大笑出声。“愈来愈有意思了。”他以骨扇轻敲掌心。

  许九摇头。“这事从头到尾都透着古怪,属下听他说到这儿,惊道:婚约?二少夫人跟当家的何时有婚约?黎大人这事可不能乱说,事关二少夫人的名节,您是从哪儿听来的?黎大人见我神色不悦,也开始觉得事有蹊跷,于是追问二夫人是不是建州人氏,我说不是,二夫人是扬州人氏。话说到这儿,属下再也忍不住好奇,问他怎么回事?为何会突然问起夫人?”

  “他没回答属下的话,只是追问大少爷去年底不是成亲了吗?我就说去年底成亲的是二公子,不是大少爷。他的眼睛立刻瞪得像牛眼一样大,急问着去年有没有一个姓夏的小姐来嬴府,我跟他说我不清楚,我毕竟不是嬴府的门房,如何知道来了哪些人。接下来他问的问题更奇怪了,他说:嬴大少爷两年前可与人有过婚配?属下从方才听到现在,知道这事不寻常,而且又关系到当家的,所以不敢乱答,只含糊着说:主子的家务事,咱们做下属的不清楚,也不敢过问。”

  嬴瑾萧起身踱步,一边思索,一边问道:“他还说了什么?”

  “没了,属下追问半天,他倒像起了防心似的,打哈哈地说了几句而已。”

  “那夏家小姐呢?可有去打听?”

  “这事透着古怪,属下自然得查清楚,事情起因于黎大人去年向夏家提亲……”许九摸了摸唇边的胡子。“说提亲,倒不如说想强娶夏家小姐做妾,至于这夏府,不知爷儿有没有印象,是建州地主,在建州有一大片的山,二十几年前开始种茶,这五、六年来,他山区产的茶量不只高,品质也很好。”

  “两年前我去建州时,曾在他府上做过客。”他以扇缘轻敲额际。“黎大人看上哪一位千金?”他记得夏康达有两个女儿。

  “都不是。”许九微笑地喝口茶。“是他的外甥女,他的姊姊守寡后带着女儿回来投靠,算算应该是十五年前的事了,听说夏老爷非常疼爱这外甥女,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看待。这夏小姐原本姓谢,后来在夏老爷的坚持下改回姓夏,由此也不难推断夏老爷会退了这亲事,因为再怎么说,黎大人也四十好几了,配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是糟蹋了,更何况嫁过去还只是做妾。”

  “等一下。”他的脑袋一转。“黎大人问我两年前可有订亲,不正是我去夏府做客……”他一笑。“这事愈来愈有趣了,照黎大人的说法,夏小姐半年前应该来扬州了,而且还嫁给了我。”他眉毛一挑,勾起兴味的笑。“现在我倒好奇这夏姑娘去了何处?”

  “当家的真没印象吗?”

  嬴瑾萧转向许九。“什么意思?”

  许九讪笑道:“会不会是当家的酒喝多了,花前月下跟姑娘家私订终身,却不认帐,才生出这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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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

  葵月抬头,瞧见阿勇站在廊庑上东张西望一阵,确定没人后才走进来。“老爷来信了。”

  葵月立刻起身,高兴地绽出笑,放下手中的茶杯与麻巾。“快给我。”

  阿勇将信呈上,同时间,也在房中的姞安放下手上的活儿靠了过来。“老爷说什么?”

  葵月拆信的同时,阿勇退到门口机灵地张望,看看有无任何人接近,葵月则抽出信纸迅速地浏览一遍。“糟糕……”她的眉头拧上。

  “怎么了,小姐?”姞安紧张地问。

  “事情有变。”葵月心烦地走出座位,臀部没注意地碰上桌面,姞安吓了一跳,急忙护住桌上的各式茶盏茶壶,深怕这些珍贵的茶器给摔落了。

  “有什么变?”粗壮的阿勇边问边监视外头。

  葵月烦躁地走着。“黎大人知道了。”

  “啊?”姞安瞪大眼。“怎么会?”

  “本来想再熬过两个月就成了,现在恐怕要另外再想办法了。”葵月往门口走。“我得立刻写封信给舅舅。阿勇,去叫阿清,要他等会儿到我那儿一趟。”

  “是,小姐。”阿勇点个头,快步离去。

  葵月走下廊庑,又将信看过一遍后,折好放回腰带内,这才往仆役房的方向走去,因为心思围绕着黎京谓到舅舅府中探听她消息的景象,以致当她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走错了方向。

  “怎么走到这儿来了?”她观察四周的景致,发现自己正置身在大少爷的宅院。

  “你在这儿做什么?”

  肩上的轻拍让她惊喘一声,回过头才发现管家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身后,她倒退一步,回道:“奴……奴婢迷路了。”

  “你不是该在茶室擦茶器吗?”景莱注视着她低垂的脸。

  “是,奴婢擦到一半,忽然想起二夫人一早交代奴婢拿一罐紫笋茶到她那儿去,所以急忙往茶房走去,谁晓得竟迷路了。”

  “从茶室到茶房你走了多少遍,怎么会迷路?”

  葵月脑筋一转,吸吸鼻子,发出颤音,“因为前些日子家里人捎信来,说……父亲生了重病,奴婢这几日为了这事心神不宁,所以才走岔了路,是奴婢不对,请管家责罚。”

  “原来如此。”景莱摸摸山羊胡,正想接续话语时,书房的门忽然开启,许九与嬴瑾萧走了出来。

  “好了,先下去吧!”景莱示意她退下。

  “是。”葵月转身,松口大气。

  “少爷。”管家走上阶梯,踏上廊庑。“外头有位来自建州的惠先生求见,他是官府的人。”他将手上的名帖递给大少爷。

  葵月停了一下。

  “建州来的?”嬴瑾萧微笑地打开帖子。“看来这事愈来愈有趣了。”

  “难不成是为了……”

  嬴瑾萧举起手示意许九止口,视线停在前方几尺处停伫不动的奴婢身上,管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葵月还在原地。

  “你还在这儿做什么?”景莱喝了一声。

  葵月回过神,暗叫不妙。“是。”她急忙往前走。

  “等等。”嬴瑾萧唤住她。“转过身。”

  “是。”她叹口气转过身子,双眼盯着地上的石板。

  “你不是这院子的奴婢,为何跑到这儿来?”嬴瑾萧走下廊庑。

  “小的方才已说过她了,她因为父亲病重,所以心不在焉,走错了路。”景莱解释。

  “是奴婢的错。”葵月装出懊恼又害怕的声音。

  “把头抬起来。”

  葵月只得抬起脸,这是今天第二次与他近距离的打照面,而且还是在如此明亮的大白天,一对上他的黑眸,她立时觉得如芒在背,急忙垂下视线。不知怎么回事,她就是讨厌他好象一副总在……刺探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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