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飘雪满脸风霜、一身疲惫地进了城门,却发现人人对她侧目而视,目中全是鄙夷之色,她心中隐隐
有不祥预感,快步赶回南府,却见大门紧闭,已被贴上封条,两旁还悬着一副对联:
卖国求荣 一二三四五六七
青楼卖笑 忠孝仁爱礼义廉
南飘雪大怒,撕了对联,就要破门而入。
旁边突然闪出一人,拉住南飘雪,低声说:“进不得!”
“秦叔叔?”原来拉住小雪之人,正是“陆羽茶馆”的店小二秦三。
秦三快速将南飘雪拉人旁边一条暗巷中,目中泛着泪光,哽咽道:“大小姐,你可回来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家会被贴上封条?”
“南府被抄,你爷爷奶奶已经被关人大牢,你再闯进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南飘雪闻言失色,“我爷爷奶奶犯了什么罪?皇上为何将我南家抄家下狱?”
“这阵子京城谣言四起,都说南军门心怀不轨、意图谋反。”秦三长叹一声,恨恨地说:“皇上听信谗言,便将你爷爷奶奶逮捕入狱……”
“我爷爷一片赤胆忠心,众人皆知,皇帝老儿就这么容易听信谣言?”南飘雪怒气勃发。
“只因传这谣言的人,正是新任古北口守备符世休!”
“哼!只凭符世休一番话,皇上便信了?”
秦三又叹了口气,“据说符世休还在哈赤儿将军身上,拿出燕支太子石砳写给南军门的亲笔信函,皇上这才不得不信的。”
南飘雪闻言,冷汗涔涔而下,她已发现这阴谋远比她想象的更可怕。“既然呈上信了,百姓当然也信了……”
秦三见南飘雪面白如纸,目中却仿佛有火焰燃烧;心里又惊又怕,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既然大家都认定我南家是卖国求荣之人,秦叔叔为何还要帮我?”南飘雪语调如霜。
秦三一脸正气凛然,“因为我不相信南军门会是这种人!”
南飘雪直视秦三,目光渐渐柔和,“谢谢你。”
“可惜我人微言轻,说的话没人肯听……”
“秦叔叔明辨是非善恶,好过那群道听途说的愚夫愚妇!”南飘雪看着手上那副撕下的对联,冷笑一声。“哼! ‘一二三四五六七’,少了个‘八’字,这上联居然敢骂我爷爷忘八(王八)!”
“现在京城处处危机,皇上已下圣旨缉捕你,大小姐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上金銮殿和皇帝老儿说个明白!”
“皇上不会相信你的……”
“为什么?”
秦王踌躇半晌,终于说:“符世休不只说南军门意图谋反,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大小姐在杭州时,和江湖草莽同行共宿,甚至……”
“那贼人究竟说了什么?”南飘雪心中一寒。
“甚至还入青楼卖笑,是个、是个淫佚无耻之人。”
南飘雪双腿一软,坐倒在地,“原来这下联‘忠孝仁爱礼义廉’,少了个‘耻’字,便是骂我无耻了?!”
“这班轻薄文人,实在太过分了!”秦三愤愤不平。
“我既是淫佚无耻的女人,说的话自然没人肯信了。”南飘雪犹似被狠狠地打了一拳,不住地喃喃自语。“好毒的计划、好辣的手段……”
“大小姐不如先避避风头……”
南飘雪猛地跳了起来,冷笑一声:“我既为南家人,岂能苟且偷生,一人独活?”
秦三还想再劝,南飘雪却已迈步走出暗巷。
第七章
金銮殿上,皇上看着身戴重枷的南云霁,冷冷地说:“朕待你南家不薄,你为何要反我?”
南云霁连日遭受酷刑对待,之所以还能勉强撑着一口气,便是希望能亲眼见到皇上,说明自己冤屈。谁知皇上一开口,便认定了他的罪行,心中一寒,他只是长叹一声,默然无语。
“你赤胆忠心,朕实在不相信你竟会勾结燕支、意图谋反!”皇上看着白发幡幡、浑身是伤的南云霁,脑中一片混乱,忽闻殿外一片喧哗之声,不禁大怒,拍案而起,喝道:“外面是谁在吵闹?给我拿下!”
一名侍卫见皇上发怒,忙跪下磕头,颤声道:“启、启禀皇上,是有一名女子,持枪擅闯禁宫,虽被侍卫拿下,却兀自吵闹不休。”
南云霁听见侍卫的话,犹似五雷轰顶,苍白着脸说:“皇上,此女只怕是微臣孙女飘雪……”
“南飘雪?”皇上目光一寒,冷冷地说。“早听闻此女放浪不羁、不拘小节,常常惹事闯祸,此次杭州一行,更是……哼!朕倒要看看这南府千金有多野性难驯!将她带上殿来!”
南飘雪独闯金銮殿,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进殿以后,见南云霁浑身是血、躺在地上,不由得杏眼圆睁,戟指骂道:“皇上!我爷爷是哪里对不起你,你要杀他?就凭符世休一张嘴天花乱坠,你就信了他?”
南云霁厉色喝道:“小雪,跪下!不得无礼!”
“小雪跪天跪地跪双亲,就不跪这是非不分的昏君!”
皇上气得浑身发抖,冷冷地说:“你爷爷造反在先,你对朕无礼在后,难道你不怕朕将你南家满门抄斩?”
“皇上君不君,小雪只能臣不臣。”南飘雪毫无惧色。“小雪自知对皇上无礼,早不存活命之望,却希望皇上能告诉小雪,凭什么说我爷爷造反?”
“你想知道?”
“小雪希望死得心服口服!”
“好!朕就让你们死得明明白白!”皇上虽然心头有气,却也不禁佩服这一身是胆的女娃儿。“符世休,你说给她听!”
符世休躬身答:“是!”接着便对着南飘雪说道:“我从哈赤儿身上搜出燕支太子石砳写给南云霁的亲笔密函,这难道不是证据?”
南飘雪怒视符世休,双瞳仿佛要喷出火来一般。“你和燕支勾结,这封密函根本就是你设计陷害我爷爷的!”
“你倒反咬我一口来了。”符世休脸上含笑,阴侧恻地说:“南云霁若无造反之意,为何哈赤儿在‘风云渡口’滞留,迟迟不送达兵书?”
“哈叔叔中途染病,不得已才会在‘风云渡口’停留。”南飘雪见符世休似乎胸有成竹,心中微惊,对答也跟着谨慎起来。“何况兵书也已由我代为送达!”
“但兵书在你送达之日当晚便遭窃,你也同时失踪,”符世休笑嘻嘻地看着她,缓缓地说:“却不知南大小姐失踪这些日子,究竟和谁在一起?”
南飘雪冷汗涔涔而下,默不作声。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和一个江湖草莽,名叫边沁的人在一起!”
“是又如何?”南飘雪冷冷一笑。
“不怎么样!不过朝廷给我的兵书,难道不是给这姓边的小贼窃去?”符世休目中已露出得意的神色。
南飘雪怒道:“边大哥不是小贼,他是江湖上一等一的英雄好汉、堂堂的丐帮帮主!”
“边大哥?叫得好亲热。”符世休眼中出现一丝妒恨神色,冷冷地说:“兵书是边沁所盗,你又和边沁在一起,分明是你们想设计陷害我,不让我接古北口守备之职!”
“就算是边大哥设计陷害你又如何?那也是因为他得知你和燕支勾结,只要你一接了古北口守备之职,马上就要引燕支大军入关!”
符世休神色自若地说:“你以为有人会相信你的鬼话?”
南飘雪环视朝上大臣,见众人皆露出怀疑神情,心中一寒,再也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