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淫佚无耻,和江湖草莽私通,你以为还有人会信你的话?”
“你、你含血喷人!”南飘雪气得发抖。
“难道你没和边沁在一起?难道你不喜欢他?”
“我当然喜欢他!喜欢一个人不犯法吧?”南飘雪坦荡荡地说。
朝堂之上却顿时一片哗然之声,众大臣窃窃私语,满脸鄙夷神情。其中一名大学士更说:“淫佚放浪,果真是无耻之尤!”
南飘雪怒道:“边大哥喜欢我,我也喜欢他,他说要娶我,我也答应要嫁他。但我们之间却始终是清清白白的,没有丝毫逾礼的地方,你凭什么说我无耻?”
礼部侍郎常守礼已冷笑道:“私会男子、私定终身,这根本是悖礼犯义,还不是无耻?”
南飘雪气极反笑,“那你三妻四妾、姬妾满堂,就不是淫佚无耻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膝下犹虚,不得已而纳妾,不违圣人教训。”常守礼淡淡地说。
南飘雪气得说不出话来。
符世休得意一笑,接口道:“你们陷害我,为的是不让我接古北口守备之职,想必原任守备谢景升也早已和你们勾结……”
“原来你想将我们一网打尽!”南云霁忽然开口。
“你们本来就是沆瀣一气,”当朝宰相莫知儒冷冷地说,“等谢景升回京后,皇上还要拿他问罪!”
南飘雪瞪着这个既是杀母仇人、又是自己亲生父亲的男子,愤怒得浑身颤抖,竟然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南云霁看着莫知儒,眼中露出奇怪的目光,忽然说:“通敌叛国之事,老夫认了!”
南飘雪大惊失色,符世休却是喜出望外。皇上冷冷地说:“你终于肯承认了?”
“不过谢景升和此事绝无关系!”南云霁看着皇上,平静地说。“他若真的通敌,现在就可以开门迎敌,如何肯再回京赴命?”
皇上沉吟良久,不发一语。
莫知儒急道:“皇上,他们是一丘之貉,他的话不能相信!”
皇上摇了摇头,缓缓地说:“他的话有理,谢景升和这件事没有关系。”
“皇上英明,罪臣拜服。”南云霁磕头谢恩。
皇上长叹一声,“你一生尽忠,没想到临老失节。”
“罪臣愧对陛下。”
皇上慢慢地走下龙椅,拍着南云霁的肩膀,缓缓地说:“你有什么未了心愿,告诉朕,朕帮你完成。”
“臣罪该万死,不敢有劳陛下。”
皇上又看了他一眼,转身拂袖,下令:“全部押人大牢,一个月后午门外处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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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牢内不见天日,恶臭扑鼻,蛇鼠横行。
“旁人都说‘断头餐’可比盛宴,想不到老夫今日竟然有幸一尝。”南云霁看着碗中的鸡腿,淡淡一笑。
南夫人白了他一眼,“明天咱们都要被杀头了,你还笑得出来?”
“人生多少无奈,咱们不得已带着哭声来到人世,明天就要解脱了,当然得含着笑容告别人间。”南云霁淡淡地说。
“军门这么豁达,老哈可比不上了。”哈赤儿拿着鸡腿大嚼,忿忿不平地说:“栽在符世休那龟儿子手中,老哈可真不服气!”
南夫人微微一笑,“可惜你的免死金牌,这次也救不了你的命了。”
“通敌叛国之罪若还不死,老哈岂非成了不死神仙?”哈赤儿哈哈大笑,声振屋瓦,却难掩悲愤之意。
南云霁见南飘雪始终默不作声,柔声问道:“小雪,你怕吗?”
“黄泉路上,能和爷爷奶奶相伴而行,小雪只有开心,怎么会害怕?”小雪爽朗一笑,但愁眉却难尽展。
“你认为是你连累了我们,所以不开心?”
“我……”
“符世休一班人要对付我们,自然有他们阴险的手段,就算在你身上没发生这些事,他还是会想出别的方法的。”南云霁柔声宽慰。
“是啊!”南夫人摸了摸小雪头发,怜惜地说:“我和你爷爷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也够本了,就可惜没看到孙女婿一面。”
南飘雪脸一红,嗔道:“奶奶在说什么啊?”
南云霁苦笑摇头,“你这野丫头也真够本事了,出门一趟,就替爷爷找了个孙女婿回来。”
南飘雪小声地说:“爷爷生气了?”
“我为什么要生气?”
“可是……外面的人都说我勾引男人,是个淫佚无耻的女孩子。”南飘雪泪光闪动,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
“那些伪君子、假道学,就只会损人扬己,你爷爷我可不信这套。”南云霁拍拍小雪的肩膀,柔声说:“何况你虽然淘气了些,却始终是个洁身自爱的好孩子,爷爷信得过你。”
南飘雪只觉得这些日子以来所受的委屈,终于有人能够了解,忍不住扑在南云霁的怀中哭了起来。
“傻丫头,怎么哭了!”南云霁替小雪拭去泪水,笑问:“快告诉爷爷,你看上的男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啊!你向来眼高于顶,瞧不起臭男人,能被你看上的,一定是个光明磊落的奇男子喽?”南夫人也不禁好奇起来。
“别人都说他是个浪子,不过……”南飘雪略显羞涩,嗫嚅道:“他实在跟个木头没两样,每次和我在一起,他都不敢抱抱我、亲亲我。”
南夫人不禁失笑,伸手羞了羞她的脸,叹道:“你这丫头还真不害臊。”
南云霁却点了点头,正色道:“坐怀不乱、不欺暗室,难得得很!他虽有浪子之名,却是个正人君子。”
南飘雪闻言大喜,甜甜地笑道:“他和我分手时,还说一个月后,要亲自上门提亲,算算日子,便是这一两天了。可惜……”
“可惜咱们明日都要成了枉死城新添的冤魂了。”哈赤儿摇了摇头,竟也叹起气来,“边沁近年来名头极响,是江湖上一等一的英雄豪杰,可惜老哈竞无缘见上一面!”
南飘雪轻叹一声,“边大哥还给了我这根碧玉簪子,作为定情的信物……”从怀中拿出簪子,温柔地摩挲起来。
南夫人一看到碧玉簪子,神色大变:“这、这是他给你的?”
“是啊!边大哥还说这是他娘留给他的遗物。”南飘雪丝毫没注意到南夫人神情有异,痴痴地说:“他却把这簪子给了我,他对我真好,是不是?”
南夫人伸手接过簪子,仔细端详起来。
南云霁却已发现妻子目中含泪,握着簪子的手颤抖不已,担忧地问:“怎么回事?这簪子有什么问题?”
南夫人哽咽道:“这、这簪子是我送给媳妇的见面礼!”
众人闻言,尽皆失色,南云霁也激动起来,“你、你没看错?”
“不会错的!这簪子还是我特地请巧匠打造,亲自为媳妇簪上的。”
南飘雪又惊又喜,问道:“伯伯的媳妇,不也就是谢叔叔的女儿?”
“是啊!当初他们新婚燕尔,恩爱美满,没想到你伯伯却不幸战死沙场,”南云霁长叹一声,黯然道:“你伯母受不了打击,犯了失心疯,从此不知所踪……”
“伯母的簪子在边大哥手上……难道他是伯伯的儿子?”南飘雪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南云霁夫妇闻言,都不禁一震。
南夫人激动地说:“一定是这样!媳妇失踪的前几天,一直说恶心想吐、吃不下东西,想必是有了身孕,却不好意思开口。”
南云霁目中含泪,仰天长啸:“老天总算待我南家不薄,为我南家留下一线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