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次?两次?
再瞄了眼那几袋垃圾,他继续苦笑。
或许……一次吧?
大概……
冷气机持续发出规律的噪音,他喝着啤酒瞧着它,说真的,虽然它看起来一副快要寿终正寝的模样,吹久了还真的满凉的。
一室的清凉让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呵欠,连续几天没睡好,体温降下来后,他只觉得昏昏欲睡。
转头瞄了眼紧闭的房门,再看看墙上的钟,才下午三点,他躺一下沙发,她应该不会介意吧?
另一阵呵欠袭来,他放下啤酒,在老旧却依然柔软的沙发上躺下。
只是眯一下而已……
他闭上眼,调整好姿势,幸福的喟叹了口气。
唉,这沙发老旧归老旧,躺起来倒是舒服得很,至少它比行军床好睡多了,难怪她没丢掉它……
噗——咻——噗——咻——
才走出房门,欧阳宁宁就看见沙发上那睡得唏哩呼噜的一人一猫。
那男人瘫在沙发上,那只猫则瘫在他身上,一人一猫噗咻噗咻的直打呼,睡得一副天塌下来都不会醒的模样。
“有没有搞错?”她皱眉咕哝,走上前要叫醒他,可到了沙发旁却看见他那双熊猫眼,不由得停住伸到半空中的手。
奇怪,她记得他之前应该没这黑眼圈的。
他在楼下没睡好吗?
在桌子上盘腿坐下,她盯着他那张俊脸打量。
大概是没睡好,她记得楼下只有一张行军床,看他这身行头、这副德行,就知道他铁定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大少爷,要他睡行军床,大概和要他命没两样吧。
她一扯嘴角,轻哼一声,痞子似乎察觉到有人,睁开了一只眼,见是她,只是在他起伏的胸膛上翻了个身,改了个奇怪的姿势又继续睡。
“蠢猫。”她翻了个白眼,却又为这两只配合无间的打呼声感到好笑。
又瞥了眼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她只觉得有些手痒。
没有多想,她轻手轻脚的下了桌,转进房里拿出素描本和炭笔,重新盘腿坐在桌上,画起这一猫一人来,但才下笔没多久,她突然觉得这张脸有点面熟。
本来以为只是她之前画过的型,毕竟帅哥美女总是脱不了那几种模样,但是越画下去,她越觉得他的脸有种奇怪的熟悉感。
然后,当她画完雏形之后,她停了下来,瞪着自己画出来的素描,好半晌无法动弹。
该死!她认得这张脸!她以前的确画过这张脸!
眯眼瞄着躺在沙发上,睡得和死猪一样的男人,欧阳宁宁皱起眉头,然后跳下桌子,冲进房间里打开衣柜,翻找收藏在里头的陈年素描本。
她跪坐在地,翻看着一本又一本的簿子,却一张相似的也没找到。
不可能,她一定画过,那张脸太熟了,在哪呢?
宁宁拧眉敲打一叠在大腿上的本子,下一秒,她看见衣柜最里头那几筒海报。
不会吧?
宁宁眯起眼,暗暗咕哝,她知道筒子里面放的是什么,那是她刚进这一行时,替一家出版社的小说画的封面系列图,和一个当时红遍全球的模特儿有关。
可如果她没记错,那模特儿……是个女的吧……?
那模特儿当年造成相当大的轰动,没有姓,只有名,除了名字之外没有任何的背景资料,性感和纯洁奇异的融合在她身上,吸引了千万人的目光,一系列化妆品的广告和她神秘的背景引发一连串的连锁效应,她出现和消失一样突然,只有短短一年左右的时间,余波却荡漾至今;有些人迷恋她,迷恋到替她做专属网页、专属影迷俱乐部,甚至出高价悬赏她的下落。
幻彩的卡莎丽娜。
这模特儿同时有着天使的纯洁、恶魔的性感,当时为了抓住她那特殊的风情,她每一张少说都重画过十遍以上。
推开腿上堆叠的素描本,虽然知道不太可能,宁宁还是站了起来,用没受伤的手抽出其中一筒,打开盖子,将海报掏出来展开。
海报中的人,是女的没错,但她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Shit!”
瞪着海报中的人,她喃喃咒骂着,为了怕自己认错,她带着海报回到客厅比对。
该死了,除非她瞎了,否则这一定是同一张脸!
他为什么会和这女模特儿有同一张脸?不可能是他妈,这女人太年轻了,算起来这模特儿当年年纪应该和他差不多。
他妹妹?
宁宁一挑眉,她没听说过寇天昂有妹妹,不过她之前也没听过他有弟弟。
翻出杂志下的手机,她按了几个号码。
“喂,白云咖啡店。”
“白云?”
“嗯哼。”
“寇天昂有没有妹妹?”
“没有吧,你等等。”
过了一会儿,电话换成寇天昂接的,“喂?”
“除了弟弟之外,你有没有妹妹?”宁宁瞪着躺在沙发上,依然睡得和死猪一样的男人,废话不多说,直接切入重点。
“没有。”
她停了一秒,想起这睡死的家伙曾说过他们家复杂的情况,让她忍不住又开口:“你弟弟另外有没有妹妹?我是说他那边的妹妹。”
他顿了一下,才回道:“没有。”
寇天昂的语调有些怪,那让她想也没想,突地就冒出一句:“卡莎丽娜是谁?”
他这次停得更久了一点,好半晌才缓缓道:“这你要问他。”
他的声音真的有些怪,宁宁皱起眉,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他补问了一句:“霍克是不是在你那?”
看着活像几天几夜没睡觉的家伙,她停顿了一下,用脚戳戳他的手臂,他一点反应也没有,还是歪着头打呼,不知道是不是良心发现,她瞧着他那可以媲美熊猫的黑眼圈,才看着天花板喃喃回道:“没有,没看到。”
寇天昂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如果你看到他,叫他快点回来。”
“喔,好,Bye!”随便敷衍了一句,她迅速按掉通话键,一双眼仍盯着躺在她家破沙发上的男人,久久,才卷起那张海报,往房里走。
可走到一半,她又转了回来,看看他,又瞧瞧电视后面斑驳的墙,三分钟后她从抽屉里翻出双面胶,将那张海报贴了上去,然后捧着一本租来的漫画,盘腿坐到单人的沙发椅上——等他醒来!
七点……八点……九点……
那家伙继续呼呼大睡,宁宁却早已翻完之前租回来的整套漫画,眯眼瞄着睡得安稳又舒适的男人,她的焦躁逐渐攀升。
他怎么这么能睡?
蹙着眉头,她一手撑着下巴,瞧着他,然后下了沙发,回到房间拿了几样东西出来,蹲在他身边忙了好一阵子。
十点……十一点……十二点……
她下楼吃了饭又上来,他还在睡,然后,凌晨一点时,他终于因为翻身跌下沙发而清醒过来。
“睡饱了?”她合起膝上的素描本,面无表情的看着有些狼狈的他。
“呃……”原本还没清醒的脑袋,在看见她那张冷脸之后,也立刻醒了大半,霍克爬站起来,尴尬的笑笑,“嗨……”
宁宁眼也不眨的看着他,“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不用看,他也知道外面天早就黑了,他抹着脸,干笑试探,“五点?”
宁宁刻意用炭笔指指电视后面墙上海报旁的钟,冷冷的说:“凌晨一点。”
他转头瞥了一眼,捏着有些酸痛的后颈,继续干笑,边往门口走去。“抱歉,我只是想眯一下,我马上下——”
原本还在奇怪他在看到那张海报怎么没有反应的欧阳宁宁,却在这时看见他走到一半突然僵住,像是被停格的电影,然后他疑惑的转回头瞪着那张海报,动作活像生锈的机器一样僵硬,连说到一半的话也无疾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