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初次见面,若说玄玉已对裴兰动心,实在太过夸张。
不过,好感与好奇倒有几分,尤其在知道她是个女子后,她更是羡慕她一个女儿家竟也能跟男子一般在外闯荡,不受拘束。
欣羡之余,玄玉心里也滋生出想与这般的奇女子结为金兰之交的念头。
“好妹子,倘若大哥有一事相托,不知你是否愿意挺身相助?”
“嗄?”大哥竟然会向她这个妹子求助,这种事可不曾有。“妹子方才是否把大哥的话给听错了?你……当真需要我的援助?”震撼过后,玄玉还是不怎么肯定。
“没错!”为了裴兰,玄骥不忌讳在自己家人面前低头。
“大哥都已经开口了,做妹子的我哪有说不的道理?有何需要效劳之处,尽管直言就是。”
于焉,兄妹间展开一场密谈,谈得净是怎么把人逼入绝境的诡计。
就在同一时刻,裴兰好不容易躲过福晋的追踪,可心里却依旧毛毛的,颇有风雨欲来之兆,害得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全身冰凉不堪。
这……这莫非是个凶兆?
福晋的逼迫、玉格格有意无意的表态,在在给裴兰极大的压力。
辛苦的忍受几日后,她终于忍无可忍,只得找上玄骥本人,要他好好安抚自己的家人,替她婉拒福晋的美意与他妹子的错爱。
“很抱歉,这点忙我可帮不上。”玄骥一句话就拒绝了她,真是半点人情也不讲。
笑话!这一切可是他精心策划的计谋,他怎可能会出面干涉,破坏自己苦心设下的巧计呢?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你骗谁啊!她们可全都是你至亲的家人,当今世上除了你,还有谁能帮我这个忙?”不肯放弃这最后希望的裴兰,说什么也不容玄骥有说不的权利,“你好歹看在我为你家所做的一切帮我这次,好吗?”挟恩求报虽是小人行径,可此时的她也顾虑不了那么多。
只要能让她从这场可笑的闹剧中脱困而出,就算再卑劣的手段她也不惜一用。
“没错,你对玄骥确实有再造之恩,这点我无法反驳。”单就扬州一趟的获利,就让豫亲王府上下生活改善许多,这点任是谁也无话可说,“可恩情是恩情,儿女私情则是儿女私情,这完全是两回事,怎可相提并论?况且舍妹对你有意,我这个做哥哥的怎可坏了自己妹子的姻缘?这种事再怎么说,任何人,包括你在内都是做不出来的,你说是不是?”
“你这头驴子,怎么老是说不听呢!告诉你,我若真答应娶了你的妹子,只会误她终身而已,懂了吧?我实在有不能娶妻的理由。”心急如焚的裴兰,开始有些口不择言的迹象,差点就泄漏了她的真实身分。
哈哈!兜了一大圈,玄骥眼看就要逼出她的底细,立刻进一步逼迫她,“好,今天倘若你能说出个实实在在、合情合理的道理出来,不要说我,就是我额娘,我相信她也不会逼你才是。”
“理由就是……”我是个女人。
第7章(2)
这句话就这么含在裴兰口中,差点脱口而出;可当她看清楚玄骥脸上的神情时,心口不由得一悸。
他知道了!他肯定知道了!
这事实,在扬州客栈里她就已经略有所觉,只是故意忽视罢了。
今日看他一脸等着她吐露实情的戏谑神情,她更是笃定他一定知道她是个女儿家的事实。
好啊!原来这男人从头到尾就等着看她的好戏!
他根本就不是无力帮她,而是不愿帮她,就为了看她出糗,等她自掀底牌的时候。
试问,性情倨傲的裴兰怎可能如他所愿,“好!既然你不愿意帮我,我也不再求你,我们就等着看这场戏如何落幕吧,哼!”冷嗤一声,裴兰当即悻悻然拂袖而去。
玄骥也不想追上了,就这么沉默的目送她离去的背影,甚至是无奈的喃喃自语:“唉!这女人还真是倔强啊!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她还是不肯低头,当真让人头疼不已。”
裴兰坚持不肯吐实,玄骥就什么也不能做,只因他了解裴兰性烈如火的脾气,就算用逼的,也无法让她妥协,只会适得其反,让她做得更绝。
面对这样的她,玄骥唯一能做的就只有一个等字了。
只是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就是。
面对福晋的逼婚,裴兰大可一走了之,可她为何迟迟不肯离开豫亲王府?
不是她不想走,更不是她心存眷恋,而是她执着于自己最初的目标;就因目标还未达成,她才不甘心就此放弃。
半途而废非她的行事作风,况且这事还攸关她自己的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再说,她这次出宫可不同往昔,这趟是她与皇阿玛两方的条件交换。
其交换条件为……——只要让她亲自出宫,验证玄骥贝勒这人确实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对象,她就二话不说,立即披上嫁裳,下嫁与瓜尔佳氏,绝不食言。
因此,她才勉强忍耐眼前这可笑、尴尬、困窘又孤立无援的情况。
花园里和风徐徐、鸟啼虫鸣、百花争妍,四周又无人打扰,一对看似绝配的璧人,在此良景互诉情衷,怎么看都算是一幅绝美又充满诗意的画境。
可实际上的情况却是莺燕相伴,不能成双亦不可成对之滑稽窘境。
裴兰眼中净是无奈,直瞅着眼前的美娇娘,看她温柔似水、貌美如花、端庄娴雅,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
这样的女人该是天下男子竞相追逐的贤妻典范,无奈她裴兰就是无福消受,只能与她两两相望、默默无言。
“唉!”忍不住,裴兰低叹了口气。
“裴公子感到无趣吗?玉儿知道自己不善言词、不懂得讨人欢喜,所以才会委屈了裴公子。”
“不,不。”这真是天大的误会啊!裴兰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随便叹口气,也会招来无端的麻烦,为免伤了美人脆弱的心,她赶紧开口解释:“裴兰绝非嫌弃格格无趣,只是心里牵挂家务,难免喟叹。”
“裴公子心里有何困惑,不妨直言,玉儿虽不善辞令,却是个好听众,只要你不嫌弃,玉儿衷心希望能为你分忧解劳,并替你守口如瓶。”玄玉话说得贴心,实则一双水眸中净盈满诡谲兴奋的神采。
她心里打着如意算盘,认为裴兰终于忍受不住,想对她说出真相了。
快!赶快说,我正等着听呢!
玄玉所做的一切,就为了不辜负好哥哥所托之事。
这也是她与哥哥那日达成的共识,因此她才会对裴兰百般求好、百般温驯,意在逼出她的秘密。
“我……”裴兰差点把所有真相全盘道出,可想想这屋子里净是同一家人,所谓胳臂是往里头弯,怎么也轮不到她这个外人,细忖之后又觉得不妥,真相含在嘴里又被她给吞了下肚,改开口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出门已久,想家想得紧些罢了。”
“就如此而已?”玄玉心里失望极了,眼看她一脸明明就要吐实之状,怎会又被她给逃过了呢?
看来大哥所托之事,注定要好事多磨,还有得等了!
“是的。”有话要说却不能说可真是一件痛苦的事,裴兰几乎要忍受不住,想想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赶紧脱身要紧,“呃……格格若没事的话,裴兰想先行告退,我们改日再聊。”话落,她也不管玄玉同意与否,直接夹着尾巴就逃,还真有几分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