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没跟我说要我做什么呀。”宋沛恩急道,“要人家帮忙,是要用求的,哪有人这样硬来啦!”
  他摇摇头,“就算我求你,你也不见得答应,只好这样了。”
  “那你到底要我做什么?”她实在弄不明白,“是贺真叫你这么做的吗?”
  “当然不是。”他从怀里掏出手巾,塞住了她充满疑问的嘴巴,“委屈你少说几句话。”
  “我对你没恶意,只是想淹死你而已。”
  说完,他将宋沛恩往肩上一扛,轻松的把她掳走。
  宋沛恩差点昏倒。
  对她没恶意,只是要把她淹死而已?老天爷呀,她才十七岁,真的不想做水鬼呀!
  她到底是哪里得罪了诸葛琴操,让他气到非把她淹死不可,她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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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丽的画舫在湖心轻轻的晃荡着,船首的宫灯照亮了墨绿的湖水,在水面上反射出淡红色的微光。
  有人在远处的湖上吹萧,萧声有些凄凉,似乎吹萧的人有着无限的伤心事似的,听到的人都忍不住心情一滞。
  “这萧声真悲伤。”在画舫里的贺兰听见了,对诸葛琴操说:“听了就叫人难受。”
  诸葛琴操仰头喝了一杯酒,“是人都有伤心痛苦的事。”
  “这可奇了,我就没有。”他长这么大了,每天都是开开心心的,从来也不知道什么叫做惨。
  不知道是他善忘,还是真的如此,他从来没有关于悲伤、难过、生气、失望的记忆。
  “那是因为你是个非常幸运的人。”诸葛琴操笑道,“很少人像你这样,生活里只有绝对的好。贺真把你保护得真好,有他这个弟弟,你实在很有福气。”
  “贺真保护我?”贺兰忍不住好笑,“你别开玩笑了。你不认识贺真吗?那家伙是全天下最无趣、最独善其身的人了。”
  “是呀,可是他最在意的人却是你,你的一切他看得比自己还重。”诸葛琴操有些悲伤的说:“这是事实。”
  “是吗?我倒没感觉,有这个弟弟跟没有一样,反正我们也不亲近。”贺兰道:“不说贺真了。沛恩呢?你不是说她会来?”
  他现在满脑子只想着怎么让宋沛恩消气,没那个工夫去管贺真对他是好是坏了。
  “她当然会来,也许晚一点。”诸葛琴操又喝了一杯酒,“贺真,我们很久没有一起喝酒了,陪我喝一杯吧。”
  “那有什么问题?”他拿起酒杯,笑着说:“这里没有别人,你别老叫我贺真,太久没人叫我,我都快忘了自己的名字了。”
  诸葛琴操注视着他,“我叫习惯了,改不过来。”
  贺兰最是随性,也不坚持,“好吧,随你的便,你喜欢就好。”
  于是他举杯,正要就口时,诸葛琴操突然说:“等一下。贺真,我有句话要说。”
  “怎么了?”他放下酒杯,笑着说:“你今天话真多,突然觉得惜字如金不是美德了吗?”
  平常屁都不放一个的人,今天突然这么聒噪,还真是让人觉得奇怪。
  “我只是突然觉得,要杀一个人实在很容易。”诸葛琴操笑了笑,“就像现在,如果酒里有毒,你就死了,我将你的尸体往湖里一推,说你落水淹死,旁人也不会起疑。”
  贺兰大笑,摇头道:“旁人我不敢说,不过沛恩一定起疑。”
  她能为不能开口的死者发声,绝对不会有含冤不白的事发生。
  诸葛琴操点头,“说的也是,但如果世上没有宋沛恩这个人呢?”
  他一震,收起了笑容,“那是什么意思?”
  贺兰并不喜欢他语气中那种近乎恐吓的味道,让他有种不祥的感觉。
  诸葛琴操笑而不答,他走到屏风后面,提了一个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布的人出来。
  宋沛恩眼里含着泪水,一副害怕却又不愿表现出来的勉强模样。
  贺兰霍地猛然站起来,脸色铁青的喝问:“诸葛,你这是干什么?”
  “贺真,我知道你很关心她,绝对不会让她有任何意外。”诸葛琴操道,“如果她死了,你一定会很痛苦的。”
  “你到底要干什么?快点放开沛恩,你没瞧见她很害怕吗?”贺兰气急败坏的吼,朝他扑过去,但他却利落的闪开。
  身有武功的诸葛琴操要对付不懂拳脚的贺兰,实在是轻而易举的小事。
  “我知道她很害怕,因为她就快死了。”诸葛琴操微笑着说,“人在知道自己要死之前,都会害怕的,不是吗?”
  “诸葛!沛恩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么做?”贺兰真气自己花那么多时间到处玩,却没想过练点功夫。
  如果他像贺真,允文允武,也不会落到现在这种只能干着急,却无法可施的窘境。
  “对,她和你跟我无冤无仇,让你们遇到这种事,我也很抱歉。其实,我跟贺真的恩怨,不应该牵扯到你们,真的是很对不起。”
  贺兰急道:“你不要一直说对不起,把沛恩还我,你吓坏她了!你跟贺真有恩有怨,就去找他,抓不相干的人折磨不算好汉。”
  看他这么情急的模样,诸葛琴操真的很过意不去,“要是贺真有你十分之一的心,事情就不会这样了。”
  话一说完,他拦腰抬着宋沛恩飞纵到甲板上,贺兰立刻追了出去,情急之下额头在门边重重的撞了一下,立刻高高肿起,他也不觉得痛。
  诸葛琴操站在船舷,将宋沛恩抬在水面上,一脸坚决的看着贺兰。
  宋沛恩这时再也压抑不了她的恐惧,泪水忍不住决堤,无法动弹甚至言语的她,只能绝望的看着贺兰。
  “她被我点了穴,而且用牛筋绑住了,无论如何是挣不脱,再说她原本就不识水性,我要是现在松手,她不免成了水鬼。”
  他才一说完,手一放,噗通一声,真的将宋沛恩给丢进了湖里。
  贺兰大叫一声,奔到船舷,想都没想就纵身一跳。
  迎接他的湖水很冰凉,他呛进了一大口水,不能呼吸的疼痛,使他胸口涨得像要爆裂。
  梦中那痛苦的感觉,现在真实的发生了。
  他知道不但救不了她,连自己都会灭顶。
  他就要死了。
  可是在他死前,他还是得先救沛恩哪!他不断在水里挣扎着,突然之间,手好像碰到了什么,于是他紧紧的抓住,再不放开。
  诸葛琴操站在船舷,月光射在他悲伤的脸上,清楚的照出了那滑落的泪水。
  他缓缓的抽出背上的长剑,然后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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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列森严的侍卫威风凛凛的排开,站满了衙门前的街道。
  街上的人虽多,但大家都小小声的说话,因此也不显得吵杂。
  “听说是太子跟公主到了。”
  “难怪这么大排场呀!咱们大人面子好大,不用出城三十里去迎接。”
  “那是因为大人跟太子、公主是旧识,本来就是好朋友,当然不用讲究这些规矩。”
  另一人又说:“那不对呀,听说大人到这里来,是因为得罪了太子,所以被贬,那怎么会是好朋友?”
  “就因为是好朋友,所以只是被贬嘛!要是交情不好,说不定命都没了。”
  就在众人的交头接耳中,四辆金碧辉煌的大车停定在衙门口。
  十公主赵璇早就坐得很闷,第一个跳下车,张望了一下,“贺真呢?怎么没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