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起,眼神却清醒无比。
“土匪,虽然说你开的是酒店,也用不着天天把自己灌醉,酒基本上是很贵的。”
“我没醉。”
“你幼稚的行为的确是该收敛了。”忙到三更半夜才进门的吁若湛,身着披风还提着公文包。
“老大。”与吁若湛拚命三郎的工作狂态度相比……其它人好像很混喔。
“你知道什么?”殷翡总算肯站起来。
吁若湛摘下宽沿帽。“你该问的是自己吧。”
“啐!”
“你需要戒酒,明天就去,我已经帮你预约好了。”
殷翡还要逞强。
“明天你要是还醒不过来我会叫几个人押着你去,不好看的人可不是我。”吁若湛三两句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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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不是看医生的天气--
明明太阳好大那么一粒,拿着诊疗单出来,天却阴了。
他最讨厌这种要雨不雨的天气。
尤其是医生用那种悲天悯人的口气告诉他,继续还要作好几项测试的时候。嗟,把他当白老鼠喔!
这是上海最富知名度的医院,看诊的科目什么都有,来看病的人各有各的病痛,怎么可能有好脸色,想到自己也是看病的一员,殷翡的心情更加恶劣。
“真不知道吁若湛是怎么找的,非要我到这家医院来不可,最好这里的医生有点才干……我不过就多喝了几杯酒,又不是酒鬼,更何况开酒吧不喝酒,太没有敬业精神了吧!”他嘀咕着,然后就看见了她。
如果说他每天都在希望能再遇见沈青枫,医院的草坪上绝对不是他希望的那种方式。
长廊跟草坪有那么一段距离。
她坐着轮椅,身上是医院特有的浅绿袍子。
丑陋的袍子遮去她的长腿。
叫他震撼的是她脸上寂寞幽微的表情。
她病了吗?
他认识的那个女生好像一直是笑咪咪的。
沈青枫也看见殷翡,眼中的感情一闪而逝,随即想装做不认识的推着轮椅走开。
“嗨!”殷翡可不会给她逃走的机会,故意站到她面前。
她把轮椅转向,不想让他看见憔悴的自己。
“我们又见面了。”
她不领情,当他是风景的一部份。
“我来看医生迷路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她想说什么,却只是动了下唇。
“我们很有缘吧。”
“你……哪里不舒服?”终究是开口了。这人吹牛不打草稿,在医院迷路,亏他说得出口!
“我来做健康检查,我那些死党们怕我酒精中毒,有个酒鬼朋友怎么说都不好听。”他看她,才多久不见,她瘦了一大圈,本来就不是很丰腴的胸部缩水剩下荷包蛋那么大。
好啦……他就是色,他知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哪里病了?严重吗?她的大眼看起来不是很有精神,脸色太苍白了。
在威尼靳相遇那些凌乱的过往撕裂了他们,他有心理准备要吃闭门羹,却没料到见到的是病恹恹的她。
他宁可她跳起来精神抖擞指着他的鼻子骂。
“哦。”
“你可以骂我!”
她的眼不自主浮出浅笑。“我,很、想,可是你很好诈,挑我没力气的时候说这种话。”
这才是沈青枫惯有的调调。
“你哪里不舒服?”她瘦得指节都跑出来。
“人吃五谷杂粮总会有病痛。”她说得云淡风轻。
“我以为你在台湾。”
“我在哪里跟你没有关系。”他那叙旧的口气让沈青枫生气了,他的出现害她意志薄弱,心思澎湃而夹杂着慌乱。
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
“我关心你……”
“不必!”
“小枫,你在生气。”
“没有。”
“你发誓!”
她垂下头,好一会坚强的昂起来。“没错,我是生气,气我自己……”没有把自己的心看守好,不小心留在一个可恨的男人身上。
“小枫,我想你,我从来没有想念谁像想你这样。”他没有对谁这么小心翼翼过,不敢唐突的去握她,但是好不容易才明白的感情却无法不说。
他的心惦记着她,被捆绑了。
他被自己的感情惊吓,想说借着酒可以不要想太多,但是,却断了联络。
他这辈子不曾有过遗憾,唯独,对她惦着、想着,恨着自己。
“你找不到别的乐趣了?又来玩我?”他们之间,过去了不是?
“我不计较你临阵脱逃,不计较我的婚礼上没有新娘,我本来想追到台湾,可是事实发现我的脸皮没有那么厚。”
“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婚礼、什么新娘?他又来搅乱她的思绪……她好不容易才忘记他这个人的。
她不能激动,伤口会痛。
但是没有用--他还在说,而她还贴着纱布的开刀口自从看见他就开始作痛。
“我知道我的缺点太多,不过呢,我大部份的缺点你都看过了,你没有抱怨表示可以接受我,剩下的部份我们都年轻,可以慢慢来。”
他说得太多,说得她一个头两个大,谁拿胶带来封住他的嘴?
“你一定觉得我可恶,我把什么都搞砸了。”想起以前对她说过那些自私自利的话,只要是有自尊的女孩子都会受不住,然而,他都没有发觉,一而再、再而三伤害她。
而她,没说过半句怨言。
“你真的可恶,想出现就出现,想说就说,从来不考虑别人的心情。”心情浮动,她眼前泛黑。
她要用力抓住轮椅的扶手不让自己晕倒。
“小枫,你怎么了……”
“别碰我!”她好不容易得到医生同意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这下,又得倒回病床去了。
别摇晃她啊,这个大笨蛋!
“你是谁,她刚开过刀不能受刺激,你有没有基本知识啊!”冲过来抱住沈青枫的男人对着他吼。
他高大健硕,很有男子汉的气概。
“什么?”殷翡看到她晕了。
那男人视她为珍宝的神情叫殷翡妒忌,但那不重要,“小枫?!”
男人拿凶狠的眼瞪他,驱敌。“不许你叫她!”
他的口吻惹毛殷翡了。
他把她夺过来,体贴的用本来盖在她腿上的薄被裹着她,紧急送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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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体里面有个肿瘤。
在子宫外。
三到五公分大的良性肿瘤。
虽然动刀拿掉了,却不能保证以后没有再生的可能,最坏的可能是从良性瘤变成恶性肿瘤。
那个男人不肯说,向来自命风流的殷翡直接去掐主治医生的脖子。
这么莽撞的事他向来都不以为自己做得出来,为一个女人失去理智实在太蠢了。
医生嚷着要报警,他连甩都不甩。
好吧!他干了蠢事,却不后悔。
医院当然不会让他这么乱来,差点出动警卫,要不是医院院长认出他的身份,化解一团误解,被请去吃牢饭是免不了的了。
男人还守在手术室外面。
他鄙视殷翡猛浪的作为,心里却有些不受控制的佩服:但是基于男人的自觉,也隐隐察觉到两人微妙的关系。
两人各据一方,唯一相同的目光是手术室上方的红灯。
男人先沉不住气,他递了根烟给殷翡。
“张竞扬,你呢?”
“殷翡。”他接过烟,没有要抽的意思。
张竞扬偏下头。“满耳熟的名字。”靠着他两张以外的椅子坐下。
“你是小枫的朋友?”
“男朋友。”
“你就是她说过喜欢的那种类型?”有点尖酸,可是殷翡说得很自然。
斯文、沉稳,身上没有任何标新立异的东西,就算他刚刚冲动的抢走他的女朋友也不见他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