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过她全身替她上药,骆逸现在只能祈祷阮大给的药有用了。
他在她身边躺了下,手臂小心地环住她。
等丰利到了,她便能接受大夫的医治,而他,也不会再躲避她的感情。
昏睡中的颜福当然不知道她计划已久的“哺渡疗伤,患难真情”,就在她不知不觉中达到,只不过主动与被动者角色交换,更甚者,连伤重吐真情都算经历了。
可惜这一切都在她昏睡中结束,而她日后知道时恨得捶胸顿足。
心里的想法是——
“哼!若是我当时意识清楚,一定打蛇随棍上,直接私定终身。”
第十章
蓝田关为商州进入京畿道的门户,周围的繁荣发达自不在话下,又由于风景优美、靠山傍水,是京畿一些富贵闲人图新鲜的好去处。
街上的小贩卖力的叫卖着杂货,目标锁定那些刚从乡下入京的乡巴佬。等他们入了京就会发现京城的东西比较好,而且新奇,所以不趁现在捞他们一票,等他们眼界养高了,再想赚就难了。
“这些花钿的形状好稀奇。”
“姑娘,这是京城里最新流行的式样,不说形式特别您看这色泽均匀,一块云母里能有多少这么漂亮的色彩分布。”小贩鼓起三寸不烂之舌,奋力推销,“若是用在您身上则会更添娇美贵气。”
“嗯……”颜福有些心动。
见状,小贩立即转向她身边的男人。虽不清他们两人关系,不过关系匪浅还是能一眼看出来,“这位爷,相信您也看得出来这块花钿是多么适合这位姑娘。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咱们做男人的也该……嘿嘿!”
骆逸被小贩的神态逗笑了,伸手拿起另一边的钗子。
花钿这种小东西,他看来都差不多,还是选他内行的钗子好。
她笑了笑朝他道:“喂,你愿意让我为你而打扮吗?”
在丰利养好伤后,两人便取商州往京城,途中游山玩水,好不惬意。
对他突然转变的态度,她也没问为什么,不过举止之间已经把他当所有物了。
她很难得自己打扮,毕竟她当女人的时间不长嘛!
平日就是挽髻再将头发编起,然后换上女装、含一下唇片就行了。这些花钿、钗子、耳环、指环……等等的,倒是很少用过。
他拿起一根金银丝拉缠成的钗子,听到她的问话,头也不抬便回道:“福妹丽质天生,浓妆淡抹皆有气韵。愿意为我梳妆打扮当然是再荣幸也不过,只是便宜了其他男人。”
“思,那我见到姑婆时,就跟她老人家多多请教吧!”颜福开心的低头挑了几枝花钿,又到一些卖小玩艺的摊子逛。
这时,热闹的街道倏地却起了骚动,众人人纷纷议论。
骆逸瞥了一眼,不动声色的要小贩把他们要的东西包起来,“福妹,走了这么久我也累了,我们到一边茶馆去听曲休息吧!”
“咦,你的体力什么时候这么差劲了?”颜福摆明不信。
“唉!你不知道我之前为你操了多少心吗?”
听他这么说,心里泛甜的她跟着他往茶馆走去。跨出没两步察觉到前方的骚动,抬头望去,却见前头一堆人急急忙忙的往他们这里走来。
“你们、你们还有没有王法呀!”随着一阵哭喊音,一个瘦弱书生奔出来死跪在那群人面前,总算让他们停下脚步。
颜福看了眯起了眼,“那些……”
“不关我们的事。”骆逸说着拉住她手,“别管闲事。”
“这哪是闲事。”
“不关我们的事就是闲事。”说归说,他暗暗叹了口气。如果她硬要蹚这浑水,他也没办法袖手旁观。
“秀娘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谁都不能带走。”瘦弱书生看来弱不禁风,跪在那群凶恶的士兵面前,更显得渺小。
“滚开滚开!都立了放妻书还纠缠不清。”为首的刘霸不耐烦喊。
“没有,那是你们强迫我按手印。”瘦弱的书生忙喊冤。
“手印按了就按了,什么强迫不强迫。去!”他脚一踢,踢得书生口吐鲜血往后飞去,后头的人群立刻惊慌闪躲。
骆逸见状知道完了,事情离她还远远的,她就都硬要揽来管了,何况现在事情就在她面前,她怎肯放过。
果然,颜福一脸义愤填膺,一站出去就是粗鲁的外八字,与她一身娴雅的鹅黄裙装对比,显得有些可笑。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然敢穿着朝廷兵勇的衣服强抢民女,我非把你们拎到衙府去治罪不可。”她瞪着为首的士兵大声说道,怎么觉得他有些眼熟。
刘霸闻言哈哈大笑,“我是奉郡王之命来接郡王的爱妾,哪有强抢民女。想管闲事也要弄清楚事情的原由啊!”
书生勉强地站起,忍着痛开口,“才、才不是,秀娘不是……”
骆逸一边察看书生伤势,一边观察着士兵,见他们重重守护着一道娉婷身影,想来应该就是书生口中的秀娘了。而秀娘到现在都还没开口,他倏地发现事情的发展可能会很有趣,或许她又是管了一桩闲事了。
话说回来,她不就是喜欢管闲事吗?
“姑娘,有书为凭。若没其他事,郡王爷仍在等待秀夫人,请不要为难我们兄弟了。”敢管闲事的人有两种,一种叫不自量力,一种叫后有靠山。看她颇有气势的,刘霸客气的道。
“哼!本小姐才不管他是郡王、阎王……咦,是你,刘霸!”
“姑娘认得在下。”
颜福没理会刘霸的疑问,迳自说着,“你变了,看不出来是当初那个地痞。”
当初在千秋阁前想调戏花魁,不学无术的流氓无赖,如今却摇身一变成了郡王的手下,且看来还有点气质呢!真是想不到,想不到啊!
“你是……”刘霸怎么也想不出何时见过他。
这也算他乡遇故知嘛!颜福笑着道:“是我呀!天颜镖局……啊!不对,应该说是千秋阁前被你折断手的人。”
刘霸闻言脸色大变。就是从那时候起,他决心要干番事业,才离开家乡四处游历。
“那位白衣公子现在呢?”
“你说骆逸。”她觉得很奇怪。他怎么一点也不像遇到仇家,反而像是报恩心切。
“他、他叫骆逸当初怎么不说呢?”
“哈!他那人怕羞。”她随口胡诌,也不明说正在给书生治伤的就是骆逸。
蹲在地上的骆逸闻言苦笑,拿她真是没辙。
“那么骆公子如今人在哪?”刘霸不把她的胡诌当真,客气地问。
“你找他干么?”颜福好奇的问。
因为想从她口中探得消息,所以刘霸对她客气许多,也没对她说话的方式多加注意,但旁人早已议论纷纷——
一个娇俏的女娃却站姿粗鲁,说话语气更不用说,只有粗鲁不文可以形容。
但是对颜福来说,她已经站得很秀气了,若非裙摆碍事,她的双脚会站得更开。她一直觉得要站得比双肩更宽一些才有气势。
“他是在下的恩人。”
“恩人?”她狐疑的往骆逸看去。他给了刘霸什么恩啦?
骆逸耸耸肩,起身拱手道:“刘兄别来无恙,在下不记得曾施恩于你。”说来好笑,当初真的领受恩情的人却记恨在心,应该记恨在心的人却反把他当恩人。
“骆兄客气,这说来话长……”
看他们有寒暄下去的意图,颜福打断他们,“你们想说多久都行,不过刘霸,你先把书生的妻子还来。”
刘霸闻言一脸为难,倒是被重重保护的秀娘挺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