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关系是建立在不信任和各种谎言之中,我看不出来有什么意义。”
“你凭什么这么说!”他粗鲁的捉住她的胳膊,用力一捏。
“你能否认吗?”花痕的声音透着无力。“当初你娶我,不就是为了报复,为了折磨我?”
他缓缓的打量着她,眼里跳动着愤怒的火焰,脸色铁青得可怕。“你说什么?”
报复?他殷日阳要报复一个人绝对不是这样!
他想要她想得心疼,想得椎心刺骨、想得失控,而现在,她竟然说他是为了报复?
殷日阳的眼底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他用力的捏住她的下巴。
“你都是这样糟蹋别人的感情吗?我这样对你,你竟然觉得我在报复你!”
花痕痛苦的闭上眼,他们之间那道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已经让仇恨给填满,她永远都走不到他身边去。
她承认他深深吸引着她,那又怎么样!这能改变他父亲杀害她全家,追杀她二十年的事实吗?
她睁开眼,冷冷的道:“是的,你是在报复,因为我让你尝到了失败的滋味。”
“你让我尝到的又何止是失败的滋味。”殷日阳紧抿着嘴,额头上青筋一条条浮了起来。
他生气了,眼神变得狂乱而危险,“你好残忍、好无情、好冷血。”
“我的残忍、我的无情、我的冷血全是你父亲和你造成的。”
“别再用过去的事情当借口,你要拒绝我可以,只能有一个理由,那就是你不爱我。你说呀,你说呀!”
花痕慌乱的注视着他,“为什么你偏偏姓殷?为什么你偏偏是殷天的儿子?为什么……我要遇到你……”
又来了,殷日阳忍不住吼,“花痕,请你讲理一点。你的家破人亡不能怪在我父亲头上。”
“不能?那我要怪谁?”她语带讽刺的说。
“也许该怪你父亲,如果他不觊觎那份宝藏的话,这些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她觉得严重受辱了,脸庞一下子刷白,“你说我父亲……你怎么能这么说?”她实在说不下去了,他竟然污蔑她最尊敬的父亲是贪婪的人。
“不然你要我怎么说?四大家族的人为了宝藏互不信任,自相残杀,然而你却把所有的错算在惟一幸存的人,也就是我的父亲身上,这公平吗?”
“你胡说!当年我虽然只有四岁,但我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花痕咬着嘴唇,愤恨的说:“你父亲是个阴险卑鄙的小人,是他对宝藏有贪念,把黑色令先藏了起来,诬赖白叔叔偷走,说他有野心而暗杀了他!然后再煽动属下来跟我父亲为难,趁着组织里大乱的时候,杀了其他人,自己独揽大权。”
“你在挑拨我跟我父亲吗?”
他装得可真像!花痕撇撇唇,“别说你不知道,我们都明白那是谎言。”
“我是知道一些事,但跟你讲的全然不同。”
“那一定是你父亲说谎!”
殷日阳心中不禁感到怀疑,“他何必骗我?”
“我不知道,他这么无耻,有什么事做不出来,欺骗你又不是什么大事。”
“我会查清楚的。”他盯着她,“你最好别骗我,如果让我知道这又是另一种玩弄我的手段的话,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还有,我再明白告诉你一件事,没有什么绝命追杀令,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条性命断送在我手上过。”
说完他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迈步离去。
花痕只觉得全身虚脱了,她心里想着,也许从头到尾,他真的一直被蒙在鼓里。
他不知道,他的父亲的确有非杀她不可的决心哪!
???
当花痕回到房间,看到何文文就坐在壁炉前时,她心里升起一股疑惑。
炎热的夏季是不需要使用壁炉的,何文文为何在她房间的壁炉内生火?
“失魂落魄的新娘子,你终于肯回来了。”
“你有什么事?”她直截了当的问。
“没什么,我只是好奇,什么样的新婚夫妇会分房睡?”
“跟你没关系。”
“怎么会跟我没关系?我想你的表现肯定让日阳失望了,否则你的新婚之夜,怎么会是我陪他呢?”
花痕的心揪了一下,他刚刚在果园里开口说爱她,难道又是谎言?
“怎么,事实让你觉得难受?”何文文得意地说道。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是特别的?别傻了,他如果不是为了报复你,把你当成一件玩物收藏的话,他是不会娶你的。我说过了,你被他抛弃的速度,会快得让你想不到。”
花痕苍白着脸,直挺挺的站着,隐隐约约觉得心里有着撕裂般的剧痛。
何文文很满意她的反应,并决定趁胜追击。“趁你还能顶着殷太太的光环时,多捞一点,否则你将一无所有。日阳说过,你是个贪财虚荣的拜金女郎,相信失去他这个大金矿,一定会让你痛不欲生吧。”
“我不相信你说的任何话。”花痕勉强自己吐出一句完整的句子来。
“你可以选择不信,如果你觉得会好过一点的话。”何文文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花痕仿佛泄了气的皮球,刹那间觉得筋疲力竭,只能靠着墙缓缓颓坐。他在果园里深情流露的说爱她,是在玩弄她吗?
难道他要她付出的代价就是这样,让她发现自己爱上他,然后再狠狠的抛弃她?
各种情绪不断朝她涌过来,有屈辱、有羞愤、有悲伤……还有深深的无奈。
她弓起身子来,将头深深地埋在膝上,一动也不动。
“你不用装得这么可怜,日阳他现在又不在这里,你不需要演这种苦情戏。”何文文得意的笑着,看着花痕在她的攻击之下节节败退,她就有无比的快感。
“走开,请你走开。”花痕低声的说,无法控制自己的声音不哽咽。
何文文冷笑着,她已经达到目的了,她知道自己成功的伤害到她了。
但是这是不够的,殷伯伯说得对,安花痕只要活在这世上一天,她就永远不能从她的阴影下走出来,日阳永远不会回到她身边。
所以,安花痕必须死!从现在开始,她会慢慢的死去,而且不会有任何人怀疑她。
何文文离开后,花痕仍颓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她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只晓得由自己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整理情绪。
清晨,当第一道阳光从窗户射进来,暖洋洋的洒在她身上,她缓缓的抬起头来,只觉得头痛欲裂,喉咙里像有一团火焰在燃烧,全身软绵绵的没一丝力气。
昨晚的夜风和一夜失眠让她浑身不舒服,看样子是病了。
她的眼神朦胧而带着困惑,觉得昨晚仿佛作了一场恶梦,一场让她身心俱疲的可怕恶梦。
花痕惊恐的发现,她竟然带点甜蜜的在回想,他说她是他的曼陀罗。
她一直知道殷日阳很不简单,有一股力量隐藏在他俊秀的外表之下,但她没想到这股力量几乎要让她崩溃了。
她像站在悬崖边摇晃,而何文文的话就像是一阵狂风,将她吹落到谷底。
她的心在落到谷底时,彻底的碎成了千万片。
花痕低垂着头,一滴晶莹的泪珠落在手背上,被阳光一照幻化成富丽的色彩。
殷日阳无声无息的靠近她,轻抚她的发。她抬起头来,泪眼迷中望进了一双深邃忧伤的眼睛。
“我说过了,折磨你自己,不会有人心疼的。”
每次她折磨自己,总是能轻而易举的使他一起受苦。他明显的感觉得出来,昨晚她并没有过得比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