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朔雪松了口气,却也暗自惊讶他的心思缜密。她冷不防的瞥见电视上的电子钟,上头显示现在已是凌晨三点零五分,她喘了一口大气。
“那么晚了?!”天呀!朔望一定以为她失踪了。
“你弟弟打过电话来,我跟他说了你的情形,他很懂事,只叫你好好休息。”总算连地毯上的污秽也让他清理好了。
“你接了我的手机?”
石为径正将垃圾打包好。“你当时正忙着呕吐。”他将垃圾袋从垃圾筒里拿出来,走向大门。
她尴尬又沮丧的站在原地,像犯了过错的小学生。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Le Papillion的?”等他回来后,她打起精神又问。
随手拿起一罐喷雾式的空气芳香剂,他漫无目的的朝屋子四周喷了几下。
“那里的老板是我的好朋友。”他简单答道。“你今晚就睡客房吧。”
是吗?还真巧。不过到Le Papillion几次,她都还没机会见过老板,没想到竟是他的朋友。
“刚刚那个花瓶是怎么回事?”她鼓起勇气指指已然空荡没有花瓶当摆式的玄关。
“没什么,你不用在意。”他很累似的,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他都这么说了,她怎么可能不在意?
“真是我摔坏的?”她无措的望着他。“多少钱,我赔给你!”
“不用了。”石为径疲惫的捶着自己的肩膀。
江朔雪的罪恶感更加深重,急急走到他身后,主动帮他按摩肩膀。
“就算你这么说,我还是要赔给你。”只有这样,她才不会觉得自己亏欠他太多。“不然我也可以去买一个回来赔给你。”那种款式、花样的花瓶她在大卖场看过,买到一模一样的应该不成问题。
现在的她已经完全忘记失恋的事,只想着该去哪里找个一模一样的花瓶来补偿他,或许买一对更好,如果不是太贵的话。她想。
“买不到了。”
江朔雪站在他身后,看不见他的表情。
“买得到呀!大卖场有在卖,而且还满多的。当然,如果你要一模一样的也不是不可能,不过我得多花点时间去找,如果你愿意等的话--”
“那些全是复制品。”他打断她的话。“你打破的那一个是真品,明朝官窑出身的青花瓷瓶,我从一个日本人手里买回来的,花了两百五十万。”他站起身,怜悯的看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她。
“两、两百五十万?”江朔雪顿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她打破了一个两百五十万的古董花瓶?那不是大卖场的廉价花瓶吗?两百五十万……
石为径叹了口长气。“不用介意,快点去睡觉吧。”他伸了个懒腰,却听见砰的一声。
原本站在沙发后头的江朔雪突然不见了,他倾身往下望去,见她就直直躺在那里,看样子是被两百五十万这个数目字给吓晕了。
石为径无奈的走过去抱起她,走向客房。
往好的方向想,至少她今晚能好好睡个好觉了。
第六章
康全莉坐在服务台后,眯起眼睛直勾勾的瞧着正乘着手扶梯而上的组员。
江朔雪把头撇向一边,回避她的注视,一上到二楼便想往更衣室跑去。
“等等,先过来这里。”她放下手里的工作表。
缓慢犹豫的移过去,江朔雪还刻意抓抓额前的刘海,好遮盖住那个大肿包,可惜她的上司是双眼有如鹰目的康全莉。
“对不起,我迟到了。”大概昨晚那番折腾让她太累了,所以睡过头,迟到了两个小时。
“知道就好,你这个月的全勤没了,还要扣两小时的薪水。”康全莉公事公办道。“你的额头怎么了?”她劈头又问。
“早上不小心撞到墙壁。”江朔雪迅速将早拟好的理由脱口而出,没将扣薪水的事放在心上,她早就料到了。
其实额头上的肿包是因为凌晨在石为径家里晕倒时,撞到地板所引起的,不过她当然不能实话实说。
为了避免被发现她昨晚住在他那里,她还特地舍电梯就楼梯,从地下停车场出来后,又跑到Le Papillion去骑回自己的机车,佯装刚从家里过来,故作慌张,一切都是为了避免给石为径与自己添麻烦。
康全莉显然不全然相信她的话,不过也没有多问什么。
“听苇姗说,你昨晚把石先生的便当塞给她后,就急急忙忙的下班了,到哪里去了?”她慢条斯理的问,令人联想到官府问案的县太爷。
江朔雪暗暗气起苇姗来。她明明交代过她别说出去的!
“有个朋友突然从国外回来,所以--”想到张家强,她神情一黯。
虽然一想到他胸口还是隐隐作痛,不过或许是睡得好的缘故,痛楚已经减轻许多,昨晚那撕心裂肺般的疼,现在想起来都还觉得可怕。
然而,她免不了的又想到石为径,想到他就又免不了的记起那价值两百五十万的花瓶。
啊,两百五十万,她怎么还得出来?她全部的存款加上张家强给她的那一百二十万的支票,也不够两百五十万呀!她苦恼得不知如何是好。
虽然他说不必介意,但她怎么可能不介意?做人基本的道理她还懂的!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你还在酒醉吗?”康全莉生气的大叫。
江朔雪吓了一跳,连忙收回飘远的思绪。
“嗄?没有呀,组长为什么这么问?”她干笑两声,喉咙像被只无形的手给掐住般的难以发声。
“昨晚八楼的施太太跟朋友到蝴蝶去用餐,看见一个穿着我们东方明珠制服,长得很像你的女生醉倒在那里。那不是你吧?”康全莉将她从头瞄到脚,再从脚瞄回来。
江朔雪一惊。
“应……应该是有人长得跟我有点像,又穿着差不多的制服,所以施太太才会误会的吧?我昨晚跟朋友去逛夜市又看电影的,很晚才回家,怎么可能会醉倒在蝴蝶那呢?”她边说边暗骂自己太大意,果然还是应该先换衣服的。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相信你。”康全莉决定睁只眼、闭只眼。“你换好衣服后,就去向石先生问候一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记住,你现在的主要工作,第一是石先生,第二是石先生,第三才是服务台的工作,听懂了吗?再找别人帮你的话,就给我试看看。”她撂下狠话。
江朔雪缩了一下,默默退开。真快,她才刚从他那里回来,没想到现在又要回去了。
走进更衣室,她换下刚刚才买来的廉价便服,换上制服,
其实她还满喜欢那里的,毕竟他家又宽敞又明亮又舒适,视野又非常好,跟五星级饭店相比毫不逊色,她在那里进进出出、走来走去,他也不会管,而且也没有住户打电话跟她抱怨这,抱怨那,也不用去修理坏掉的健身器或对访客鞠躬哈腰,在石为径家,她轻松得就像在饭店里渡假一样,很快活。
不过,如果她不是亏欠他那么多的话,她会更快活。
当她走进石为径的屋子里头时,发现他还在睡觉,房门大剌剌的开着,与她一小时前离去时没两样。
快中午了,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踩入他的房间,来到床边。
他采取趴睡的姿势,呼吸均匀,显然睡得很熟。他的上半身是裸着的,她将他古铜色健美宽硕的裸背看得一清二楚,还好被子盖住了他的腰部以下,否则她就要长针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