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让我等一辈子的。”点点揪着心口,“他每天都在想我,无时无刻都在想我!阿爹,你不知道我的心疼从来没停过。”
“是你每天挂着他,无时无刻的惦着他,你的心疼是因为对他念念不忘!”
“不是的。”点点严肃的说:“我自己的心我知道,那是替他疼,他因为想点点而痛。”
“傻瓜!”克猛连连摇头,“别再自欺欺人了!点点,你面对现实吧,他已经背弃了你。”
“不会。”她的语气依然坚定。
克猛又是跺脚又是叹气,点点为何如此固执?这两天的空等,难道还不能让她放弃空想吗?
他转过身去,突然一阵闪光刺入他的眼里,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隐约看见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半埋在雪堆之中。
他好奇的走过去,拨开雪堆一看,震惊立刻写在他脸上!他微抖着手,将那半埋着的东西挖了出来。
是点点的金锁片!被丢弃在这里,那代表什么?那代表什么?
若不是这几天都是晴日,冰雪逐渐消融,这片金锁也不会显露出来。
看见这片金锁,他所有的盆恨、怨气、绝望同时来袭,轰得他无法思考。
他冲到点点直前,粗鲁的将金锁塞入她手里,“你摸摸着这是什么?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你偏偏不听,为什么要爱上该死的汉人!”
点点摸索着这熟悉的金锁,右上边还缺了一个细微的小口,这的确是她的东西。
“点点!他背叛了你!”他摇晃着她明显呆掉的人,“你清醒点!别步你娘的后尘,悲剧我还看的不够多吗?”
“不是的!一定有原因,仅言不会这样对我!他不会的!”点点颤抖着说,脸上的笑容已经相当的勉强。
“他没有出现,他丢弃了金锁!点点,他不要你了!就像你爹不要你娘一样!”他激动的大吼,把这个保守二十年的秘密说了出来。“汉人永远都瞧不咱们苗人,他们只想玩弄美丽的苗家女,根本不会拿出真心来对你们!”
“阿爹,你说什么?我爹不要我娘?”她迷惑了,“我不懂。”
“你该懂了,点点,我不是你阿爹,我是你的舅舅,你娘是我的亲妹妹,她叫做蓝珠,她跟你一样爱上了汉人,也跟你一样被汉人丢弃了!你娘因为这样而死,你也要跟她一样吗?”
“不是的!我娘是病死的,你说她是病死的!”她猛摇头,用尽力气的喊,“阿爹骗人!我不信,我一点都不信!”
“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他一迭声的喊,“你为什么不肯听阿爹的劝,为什么要救那个汉人、为什么要爱上他?点点……你为什么这么蠢!”
就像蓝珠,她到死都还不相信奉旅背叛了她,她还在嘴里喊着他的名字死去!
他不要点点变成蓝珠这样!当年,蓝珠的遗憾他无法阻止,可是点点的悲剧却是他一手造成的,如果他不要相信那个姓奉的汉人就好了!
他明明吃过汉人的亏,蓝珠明明是被汉人害死的,为什么他还要相信奉仅言是不同的?
他骂点点蠢,难道他就不蠢吗?
“阿爹,我不蠢,仅言不是坏人,他不会扔下我的!他可能……可能受伤了!”她急切的为他找了个理由,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块木头,死抱着不放,“对!他受伤了,所以来不了了!阿爹,我们快到医馆看着!”
她陡然站起身,急迫的往前奔跑,但奔得踉跄而险象环生,一下子就被雪堆给绊倒了。
“点点,不要再替他找理由了。”
“不是理由!是真的,他受伤了,他来不了了!”她狂乱的尖叫着,“我去找他……我去找他!他需要点点哪!”
“点点……不许你去!”克猛激动的大吼着,“你还要死心眼吗?你要到哪里找他?除了他的名字你还知道些什么?你根本不了解他!他骗了你……”
“不会的!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你们的永远早就没有了!”
“不!”然后,她陡然的安静了下来,只是抓着心口,大口大口的喘若气。
“怎么了?点点,你怎么了?”
点点跪坐在雪地里,无神的眼睛大睁着,“阿爹呀……我的心……不疼了。”活一说完,她吐出一大口血来,将那洁白的雪给染红了,然后软绵绵的昏倒在雪地里,一动也不动。
“点点!”克猛撕心裂肺的大吼着,“不!”
这是情蛊,只要你一想到我,就会心痛。当有一天你想到了我,却不再心痛之时,那就代表我死了。
当有一天,你想到了我,而我却不再心痛时,那表示…你不爱我了。
第七章
春天悄悄的降临,皑皑的白雪已经逐渐消融,解冻的小溪也带着漂浮的碎冰,一路叮咚而下。
晚绽的红梅还在枝头上摇曳,和未消融的白雪相映成趣。
郊外的景致是如此的宜人,但是城内的气氛却像是仍处在严冬里。
就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底上,可以看见富丽堂皇的公主府,门前蹲着两尊大石狮子,三扇朱红色兽头的大门深锁,旁边小门半掩着。
两列森严的侍卫军对向而立,瞧他们的服装打扮,居然是负责皇宫巡卫的禁军。
其实这座大府邸原先并不是叫做公主府,而是官居前太子太保奉顺化的府邪,因为平成长公主下嫁给他的独生子奉旅,所以大家提起这里都说公主府,久而久之就从原本的华府变成了公主府。
这几月来,公主府里的动静一直都是京城人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
就连京城第一大家酒楼里,人人酒酣耳热之际,谈论起的也是这件事。
“所以说了,伴君如伴虎呀!”一个满面红光的生意人摇头道:“瞧瞧那个威风八面的六军统帅,以前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可怜。”
“是呀!”一人接口道:“这平定苗疆的功劳不小哪。”
“小声点!咱们自己私下说就好了,可别大放厥词惹祸!”
众人连忙点头称是,都压低了声音说话。
坐在二楼包厢中的两人,衣饰华丽都是武将打扮,他们不见得听见了楼下在谈论的是何事,但也相当凑巧的说起了相同的一件事。
“雷榭,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邾淮垂头丧气的说:“当初我一念之差,却把元帅陷入了险地,是不是我做错了?”
当初奉仪言重病不醒,他乘机与王大夫相商,用大车运送和大夫随行,将元帅带回了京城。
为了让他安心休养,王大夫还用了许多安神调理的药让他歇息,一路昏昏沉沉的到了京城。
等到他清醒之后,听完邾淮的解释后,只是闭起眼睛,虚弱的说了一句,“我愿休矣。”
或许他早知道回京后要面对的是什么,所以才迟迟不肯动身,没想到,当初他为了救元帅一命的好意,现在反而变成了害他的歹心。
谁知道皇上会这样对待平定苗乱的功臣?他收回兵权、军印,撤掉奉仅言所有的功名,并且将他软禁在公主府里,还派禁卫军看守。
“兔死狗烹,我替元帅叫屈呀!”邾淮痛心疾首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