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她终于肯自己提起,那他也想弄清楚。
“不要!”她脸上突然布满恐惧,“不要弄清楚,不要弄清楚!”
“点点,你别激动,我不问,我不问就是了。”他紧紧搂着她,将她安抚在自己的怀里。“没事的。”
点点哽咽的说:“这里,就是你说我们要一起生活的好地方吗?仅言,我们出去好不好,去一个没人知道的好地方。”
他可以吗?他可以放下一切跟点点走吗?
他不希罕高官厚禄、他也不希罕锦衣玉食,这里更没有他值得留恋的任何人事。
那么,他在犹豫什么?在禁军撤走的第一天时,他就该带着点点走了。
皇上待他思重如山,宁愿背负着天下人误会他坑害忠良的骂名,也要他调息养身,软禁他也是为了阻止他到云南去。
那么,现在国家有难,他真的能够一走了之吗?
他可以的,他不爱刀光剑影、沙场征战的生活,北蛮铁骑人关生灵涂炭都不再关他的事了。
“我们去找一个好地方吧。那里要种满了你爱的花花草草,养着许多小动物让你照顾,还有一个很美的树林可以让你天天去探险。有时候,我们会在大平原上骑马,有时候我们会到小溪旁,你可以天天在那里游泳,我们就在那里过活。”
她闭上眼睛,在脑里将那幅美丽的景象给勾勒出来,梦呓似的说:“我看到了,真的好美呀。”
那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小溪,微风送来的花香和鸟语,她看到了他们相依偎的身影在那里漫游着。风隐扫校 浪漫★小说制作室★
她睁开眼睛,眼泪滑了下来,“我们一定会去的,可是不是现在。”
“点点…”
她伸出食指轻轻的放在他膺上,“嘘,听我说。我们还有一辈子要过对不对?”
他点点头。
“所以,等你回来了我们再去吧。”
她不知道什么是战争,她只知道如果他没有去北边,会有很多人死掉。她汉语还不太会听,但是她知道昨天邾淮和雷榭跟他商量的就是这件事。
他们很激动,一直叽哩咕啃的说个不停,但是奉仅言就是一直摇头。
他不肯去北边,因为她不要他离开她,可是……她不能这么的坏,不能害这么多人死掉。
她听到了!他心头酸酸的擦去她的眼泪,“不用我去,邾淮和雷榭会做得很好。”
“他们会做得很好,可是你想去。”她是这么的了解他,他心里想什么难道她会不明白玛?
他是这么善良的一个人,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死。
她是如此轻易就看穿了他,“我想去。点点,原谅我。这场战非打不可,也绝对不能输!”
他无法想像北蛮入关的惨状,北蛮残暴凶狠,往往攻下一座城后会大屠城,到处放火、强抢妇女以杀人为乐,这种大规模的屠城总是造成当惨重的伤亡。
他们的将领根本不会阻止这种事,他们相信攻城后屠城强抢的乐趣可以激励士气,已经将它变成炫耀、庆祝的一种方式了。
当他知道萨克城失守时,马上想到的就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惨状。
“我答应你,北征之后就去找那个好地方。”
“我不会怪你的。”她露出了一个笑容,“你总是想到别人的时候多,担心自己的时候少。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会这么爱你了。”
他们初退之时,若不是他将逃命的牲口让给了别人,她也不会有机会救他,他们也无法相爱。
如果他们不能相爱,那会有多么的遗憾哪!
他亲了亲她的额头,用力的把她拥在怀里,“我答应你,一定会回来。”
“嗯!”她用力的点了点头,“你一定要赶走那些坏人,然后,一定要回来。”
“一定!”
他们依偎着看着满天的彩霞,一阵踉跄的脚步声惊动了他们。
“蓝珠……”奉旅手扶着月洞门,几乎不敢相信他的眼睛,那是蓝珠!
他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真的是你!”
“爹!”奉仅言惊讶极了,他爹居然会说蛊语,而且说的相当的流利。
那眉眼、那神韵,那是他朝思暮想的蓝珠呀!
若不是他为了到佛堂去上经,他是绝对不会出自己的院子一步的,没想到居然让他见到了蓝珠!
不!那不是蓝珠,她早已经死了,就算活着也绝对不可能这么年轻。
点点睁大了眼睛,气息显得相当的急促,“你说你知道蓝珠…”
“蓝珠是谁?”奉仅言抓着她问,她的脸色苍白如雪,看起来快要昏倒了。
“是……是……”不行不行,她不能想,她的幸福会不见,她不能想,“我我不知道……”她抱着头,“不行不行,不能想太多,不能想大多……”
“点点……”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你叫做点点。”奉旅力图镇定的问:“你是蛊族人?蓝珠是你什么人?”
“不要!”点点尖叫出声,转身就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点点!”奉仅言直追了上去,“回来!”
“这些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无法正确的思考,他知道他爹在迎娶娘亲之前,曾经在云南失踪过一年,莫非他失踪的那一年就是在蛊族?所以他会讲蛊语?谜团越来越多,多到快将他淹没了!
奉旅也跟着追了上去,他得弄清楚,这个酷似蓝珠的蛊族女子,究竟是什么人。
当年,他不得已之下娶了公主,背弃了蓝珠,一直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痛,而蓝珠为他而死更是他无法释怀的恶梦。
他们深深相爱,可是却落得这样的下场,当初他要离开的时候根本没有想过!
如果他早知道,那么他一辈子都不会离开的,如今悔之已晚……已晚了。
***点点掩面狂奔,她知道她的幸福将要烟消云散了。
她一进屋差点和个人撞个满怀,那个人一把握住了她的肩头,帮她稳住重心,以免跌倒。
她一抬头,原来扶她的人是雷榭。
这么一耽搁,奉仅言也已经追到了,他拉住了点点,“你为什么要跑?没有人逼你想呀!”
点点只是哭,一句话都不肯说。
“元帅!”雷榭叫道:“我有急事与你相商。”
“雷榭,我没空与你讨论军事。”点点哭得他心都扭在一起了,她从来不曾这样呀!
“不是,是点点的事。”他的脸色相当的难看,“四个月前我派了人到似水去接点点,今天人总算回来了
“不要!”点点尖叫着,不断的尖叫着,她激动的捶打雷榭,“你是坏人!你是坏人!”
“点点,别闹……”他抓住了她的双手,对雷榭道:“你先回去吧,这事不急!”
“元帅,这事非同小可!”雷榭急道:“我让王大夫跟你说,他应该快来了。”
他一听到消息马上便赶了过来,邾淮和王大夫反倒落在他身后。
“仅言仅言,快带我走,快带我走!”点点濒临崩溃的边缘,“我们快去找那个好地方,不要管别人了,不要再管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