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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页

 

  “可以吗?”她天真地眨眨眼,好期待似的睇着他。

  “当然可以。”他紧紧握住她的手,贴上自己微凉的颊,“你在我心中,就是一朵最软最美的云。”

  “那我也可以飞吗?”她认真地问。

  怎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呢?

  风劲的心拧得发疼,“傻丫头。”他幽幽叹息,揽过她纤弱的盾颈。

  是真的傻了吗?从那夜过后,她便成了这副痴痴傻傻的模样,原以为她受了太大打击,数日后便会恢复,可如今已过一旬,她的情况仍未见好转。

  该不会这辈子就这么傻下去吧?

  他抽口气,扳正她身子,捧起她娇颜,细细盯着她,“你听我说,珊瑚。”

  “嗯。”她乖巧地回望他,眼眸澄澈清透,不染一丝尘埃。

  他忽地发怔,恍惚忆起那日她摔跌在雪地上时,便是以这样的眼神看他。

  那天她说了什么?

  “珊瑚,记不记得你曾对我说过,每个人都有弱点,都有某个部分特别怕痛--还记得吗?”他低声问。

  她却好似完全不记得了,只是静静望着他。

  “你就是我的痛。”他捧着她的脸,手指发颤,“你就是我心中最软的那部分,你知道吗?”

  她表情未变。

  他喉间一缩,“你……听懂我说的话吗?”

  她微歪着头,像是好奇又似不解地瞧着他。

  他深吸气,一颗心痛得发慌。她,就是他的痛。

  “海浪告诉我,我父亲是在青楼里找到你的,堂堂公主竟被卖进了烟花窟,你一定很怨吧?”他颤颤抚着她柔嫩的脸颊,“连我都不敢想象,你长到如今,究竟吃了多少苦?”

  她微笑着捉住他大掌,像从前一样,扳着他的手指头玩。

  风劲看着她的举动,眼眶忽地一热,“珊瑚,珊瑚!”他揽她入怀,略微激动地唤她。“你说话吧!你告诉我,你究竟受了多少苦?你怕冷、怕痛,是因为曾领受过这滋味吧?你常挨饿受冻吗?是否时不时就要被人毒打一顿?”

  她不语,螓首埋在他胸膛,小手还调皮地扯弄着他衣袖一角。

  “我真希望能早些遇见你,真希望自己能及时将你救出火坑……”他在她耳畔痛楚地呢喃,“我出现得太迟了,是不是?我若能早点与你相识相知,兴许你就不会受那么多折磨了。”

  她忽然轻轻推开他,芙颜扬起,对着他露出细白的贝齿,无声地娇笑。

  这样的笑容,令他心酸,更心痛。

  “你不恨我吗?”他痴痴地望她,“我知道你很怕我丢下你,很怕我不要你,我甚至想利用这一点,让你乖乖听我的话,完成我的计划--我很坏吧?”他涩涩苦笑,“珊瑚,其实你应该恨我。”

  她只是微笑,清澈地、甜美地微笑。

  她不恨他,不点也不。他想,他懂得这微笑的含义。

  “我倒希望你能恨我,若是你能恨我,哪怕只是一丝丝,我也不会如此心痛。”

  哪怕只有一丝丝,他也下会如此放心不下。

  他咬紧牙关,凝聚所有残余的自制力,哑声坦白,“对不起,珊瑚,我不得不抛下你。”

  她依然微笑着。

  他却忽然不敢看,别过眸,“为了阻止父亲的野心,我打算亲自率兵迎击。王城里有一半骑兵是我的人马,他们都奉我为主君,都以为我要夺取国君之位,他们只听我号令,只有我才能领导他们。”他顿了顿,阴郁地继续,“到时候,我将成为这个国家的叛国贼,身为女王的云霓,为了稳住政局,只能对我下格杀令。”

  “格杀令。”她清脆地重复这三个字,像孩童牙牙学语,却对话中含义不明所以。

  不懂也好。他也许不能活着回来--这事,她不懂最好。

  风劲淡淡牵唇,捧起她容颜,温柔地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很久很久以后,你还会记得我吗?”他叹息般的问。

  她不答话,只是睁着那水亮的乌瞳,瞅着他。

  兴许会不记得了吧?不记得更好。不记得,她便永远不会再似从前那般心痛了;不记得,她便能永远如现今一般快乐。

  不记得,最好。

  他深深地、长长地凝视她,期吩着能将她此刻的笑颜永镌心版。

  时光,在两人彼此相凝中,如沙漏般,无声无息地流逝。

  日落,日出,地老,天荒,凡人爱着,总盼着能锁住永恒,可永恒哪,也只是一首千古传诵的诗歌。

  倏地,苍黯的天际划过一道流火,轰然巨响,震动了整座王城。

  两人同时转头,望向流火映亮的夜天。

  “好美啊!是流星吗?”海珊瑚好奇地问。

  是信号。风劲眼神一黯,表面却若无其事,“嗯,是流星。好看吗?”

  “好看。”

  “那你乖乖坐在这儿看,我先走了,”他微笑地亲了她脸颊一记,站起身。

  “你不陪我一起看吗?”她想留住他。

  “我还有些事要做。”他温柔地望她,“你自己看好吗?”

  “嗯。”她点点头,不再强留,安静地目送他。

  他推开门扉,走上通往树林的小径。她趴在窗边,凝望他昂然玉挺的背影。

  他忽然回首,朝她送来两束复杂深刻的眸光,她挥挥手。

  “风表哥,要再来看我哦!”她微笑喊,清脆的声嗓好似最柔软的片羽,乘风远扬。

  他一时怔立当场,衣袂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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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空流火,捎来的,是大军进犯边城的信号。

  樱都里的文武百官见了,个个匆忙整戴衣冠,赶进王宫,与摄政王与公主共商大计。

  没料到百官们一进议事厅,便让一群不知从哪儿来的叛军给包围了,领军的统领还分出一支骑兵队闯进凤凰宫,意欲胁持公主。

  可搜遍了凤凰宫内外,却寻不着公主人影,骑兵队掉头,愕然发现花信早率了禁卫军等在宫外,瓮中捉鳖。

  就这样,在遭到软禁又迅速获得释放的文武大臣们还摸不着头脑时,一场精心策画的宫变,已消弭于无形。

  而王宫偏门,叛军仰赖的主君风劲正预备出逃,他挺立存月光下,牵着一匹白马,身上穿着一袭银亮的战衣,头戴银盗,英姿焕发,威风凛凛。

  “你真的非走不可吗?风表哥。”披着绛紫斗篷的云霓扬起容颜,焦急地问他。

  “我一定得去。”他坚定地回应,“而且我走了后,你必须立即与我画清界线,将我视为叛国贼,下达格杀令。”

  她刷白了脸,“一定得这么做吗?”

  “你若不如此做,花、火、水三大氏族便无法名正言顺地起兵讨伐我,风氏那些长老一定会趁机分化,甚至鼓动百姓作乱。”

  “可是风表哥,你明明不是--”

  “听我的话!”他严厉地打断她,“若是千樱因你一念之慈陷入动荡不安,你担得起这责任吗?”

  她惘然。

  “我既被风氏一族奉为主君,他们的罪便当由我来承担。”他放柔了语气,“何况我和雪乡签了密约,这事迟早也会爆发出来,为免引来羽竹的报复,你更有必要与我撇清关系,将一切推到我身上。”

  云霓一震。这恐怕才是风劲坚持自己非担上罪名不可的主因吧。他担忧邻国的战事或许会影响到千樱,所以才事先预防。

  “你连这点都算计好了,表哥。”她怅然望他,“我真的不如你,我……对不住你。”

  “该说对不住的人是我。”他涩涩说道,“这一切都是我惹来的,与你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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